陸凝眯起了眼睛,這個首領騎手越聽越像那個紅梅館的主人,隻是旁邊那個和他一問一答的人究竟是誰?聽起來是個略顯低沉的女聲,卻也很陌生,並不是她熟悉的音色。
五個騎手找了一座民居住下了,陸凝從樓上下來,悄悄摸到了他們拴馬的地方。這幾匹馬都經過了精心的護理,完全不像是末日後的動物,身上沒看到任何傷疤,要麼就是騎手的實力高超,要麼就是所有戰鬥都將馬放在了戰鬥之外的地方。
無論是哪一種,這五個人的實力同樣不可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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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的時刻,東方傳來了血腥的氣味。
反常組在繼續行動,他們遵循的邏輯非常簡單,氣味正常者不管,氣味腐爛者殺。誰也無法得知他們的“腐爛”判彆標準是什麼,隻是很快,高塔四周的人們都意識到了這樣一組人的存在。
“所以ey才說反常組一出動就很麻煩……”羽笙推開門,緊了緊背後的八角盤,而門外站著那位微笑的殺手。
“我召集的怪物也死去了好幾個,那些反常組的人真是如同怪物一般,難以想象,我曾經生活的和平社會當中居然有這樣的存在。”
“他們本來是輕易不會被外派的,一般人根本輪不到他們處理。反常組的善惡判定和常理並不相同,隨便派遣會惹出大亂子來。”
“但是現在已經不怕了嗎?”
“就像是將劇毒的化學製劑倒入一片滿是害蟲的深坑一樣。”羽笙看了殺手一眼,“而你我或許也在他們的誅殺範圍之內。”
“聽起來真可怕。”
就在此時,高塔之上的雲層忽然開始翻湧,天空籠罩不散的陰雲正在慢慢呈環狀擴散開來,人們看到了一些陽光開始照下來,那些陽光泛著彩色的如同寶石一般的色澤。
沉默浮屠那盤根錯節的主乾上,張開了一隻隻眼睛,那些寶石色澤的眼睛開始凝視著周圍小鎮上所有因為各種緣由而來的人們。
“安靜。”
一個聲音,從塔中發出,在每個人的耳中回響。
“你們的到來,已經乾擾到了我們的求知。”
那聲音蒼老而略帶一些憤怒,但最重要的是,這個聲音能夠借助高塔發聲,這無疑昭示著此處對高塔的信仰者們已經掌握了一些高塔的力量。
“無知者無畏,我們不會怪罪。然而如此之多聰慧的頭腦因愚昧無知而死,卻令我心痛。如今,或許應當向你們展示一二此世界的真相,也讓你們生鏽的大腦當中,分享一二我等所知的真實!”
隨著話音一落,殺手的臉色頓時一變,抬手按住了自己的額角。
“你怎麼了?”
“你沒感覺嗎?不對……那些是什麼東西?”
殺手瞪大了眼睛,開始看向四周,他的神色雖然還沒有劇烈變化,但那種驚訝感卻已經完全展現了出來。這樣的情況不光是出現在他的身上,在周圍除了遊客之外所有人全部陷入了這種異常當中。
應采依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感覺自己的視線似乎蒙上了一層血光,腳下踏足的也不再是什麼地麵,而是一片虛浮的物質。人們之間有各種各樣的血絲相連,背後則蹲伏著巨大的怪獸黑影。應采依愕然看向自己的手臂,那結晶的麟和碳化的臂,又是什麼呢?
這是幻象嗎?應采依對付過幻覺型的超能力者,卻沒有經曆過如此的幻覺。她看向周圍同伴,他們臉上驚恐的神情也不是作假。
【這就是這個世界,呈現在你們眼前的不過是一片虛假的欺詐而已。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末日,高塔隻是賦予了我們揭開眼前帷幕的知識。我們被拘束在一具名為認知的軀殼之中,而我們將會從中解放。】
應采依開始變得越發迷惑——她本來就是這樣子的嗎?人類的外形和之前的人生……隻是被人偽造出來的?難以想象會有這樣的欺騙,可是眼前的一切呢?
就在此時,一個“純淨”的人走入了人們的視線之內。
他的身上沒有那些猙獰的血線,背後也不存在什麼怪獸的虛影,唯有一輪純淨的潔白光芒照射在眾人身上。
應采依張了張嘴:“戒殺……大師?”
“世人多愚,何故愚人?此間天地,為真為虛,似夢非夢,卻又關於這夢中人何事呢?”戒殺輕輕搖頭,“相逢一場,既是有緣,便為諸君化了這一場災厄罷。”
這是應采依最後聽到的話語。
趙汐華和蕭容海在車隊的最前方,看著戒殺走過的地方,人們倒下,陷入了夢鄉之中。隨後和尚返回,向著二人稽首一禮。
“二位施主,大夢可曾醒了?”
“從未沉眠,何談清醒一說?”蕭容海淡淡地說道,“唯獨沒想到的是,戒殺師傅居然也是一人。”
“嗬嗬,那麼趙施主呢?”
趙汐華目光平靜地看著戒殺,這個目光讓戒殺微微一愣。
“那是你的精神實質。”
“確實如此。”戒殺輕輕點頭。
“那麼你也不過是因為來自物質的感召,而追尋自己的精神來到這裡而已。你勸夢中人繼續做下這場長夢,又想過自己何時能夠醒去嗎?”趙汐華認真地問道。
戒殺神色一肅,竟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