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瑤走到屍體旁邊,仔細觀察了一下死狀。
“每一具屍體的死因,都是這種奇怪的狀況,仿佛是這種祭儀所必要的流程一般。死者後背貼近牆壁,卻是被來自背後的攻擊殺死。”
“所有人的死狀統一,那就是他們不得不這麼做。無論出於什麼原因。”陸凝說道,“薑瑤,前幾個人的死狀能夠給我描述一下嗎?”
“可以,我——”
薑瑤起身回頭,卻看到陸凝雙指駢起,對準她的眉心。
一瞬間的沉默之後,一股冰寒的內力從陸凝手指上迸發出來,準確刺入薑瑤的眉心,在她頭上留下一個凹痕。
薑瑤退後兩步,往牆邊一坐,血液從七竅中流出。很快,她的臉龐也開始慢慢破碎。
“沒有臉嗎?你們借用彆人的身份時,不會多設計一下?”陸凝問道。
“你怎麼看出來……”
“就是感覺到一些不對,你模仿得倒是很像了,隻是薑瑤一般不會把所有東西都告訴我,要麼保密,要麼讓我自己去猜,她隻會說一些必要事項……剛才談到的東西裡麵涉及太多不能說的了。”
陸凝將長劍抽了出來。
“不過也僅僅是懷疑,所以決定性的判斷就是最後那一下,你沒躲開。薑瑤呢,無論我因為什麼理由作出了襲擊的決定,她都會第一時間選擇先躲的,我很肯定。你的戰鬥經驗太差了,平時隻顧著騙人了?”
“所以……”那人咳出一口血,“你的策略就是……躲不開就是敵人,躲開了就是本人?”
“差不多。”陸凝一劍刺穿了其胸口,入手感覺並無割開血肉的感覺,她劍鋒一振,大量紙片從傷口中飛出來,連那些血液也都變成了紅色顏料。
紙人。
那張薑瑤的臉龐下,隻是一層層紙殼,陸凝伸手觸碰了一下,發現紙殼上沒有任何特殊的東西殘留下來。
她學的那些旁門左道之中,倒是有這種東西。它和陸凝的移形換位法術是類似的功效,但是這個法術的難度顯然更高。
陸凝看不到這個紙人身上有什麼妖氣,如果它是妖魔造物的話,根本逃不過陸凝如今的妖目。那麼紙人的施術者背後很顯然就是人族了。而紙人能夠在這麼恰當的時機出現在這裡找到她,那肯定也是早就做了相應的準備。
“哈……妖魔之外,人竟然還會內亂……”陸凝歎了口氣,從紙人上撕下了一片放入懷中,她知道自己要想查出背後是誰大概不太容易了,不過總能找到能聞著味道找到目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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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溫容先去找到了秋肅英。
她在找人這方麵的確有些本事,至少在找認識的人方麵有本事。
秋肅英也不奇怪自己能被找到,他並未特意藏匿——或者說一直在隱藏著。
見麵的時候,秋肅英就將一張人皮丟給了她。
“嘿!這是什麼東西!”
“殺死畫皮拿到的東西,它殺了你手下那個貨郎,我就殺了它。”秋肅英說,“還有一個,把那個戲子蠱惑的,那個戲班的班主。我想殺它並不費勁,但是皇帝最近抓人更嚴格了一些,我隨便動手會惹上麻煩。”
不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是秋肅英的行事風格。
“也行,不過你這個身份本身就很麻煩了吧。”溫容環顧了一下四周。
任誰也想不到秋肅英住在滎陰城最豪華的酒樓望雀樓中,畢竟這裡住的都是達官貴人,除了必須在行宮隨侍皇帝左右的那些以外,有不少官員都住在這裡,或者附近。
“我本體又不在這裡。”秋肅英說。
“啊……就是你那個‘白日夢’的效果?”溫容手裡摸了摸人皮,“到現在為止,隻有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看到的是你的本體吧?”
“我當然要將自己隱藏起來,畢竟我的身份如你所說,非常危險。我當然不會讓白日夢停下。”秋肅英站在窗邊,“你來找我,大概也完成了我讓你做的事情?”
“在城外找到了個妖魔,把它殺了。不過斷龍我研究過,沒法直接破開它,鎖眼能讓我自由出入,但鎖眼並不是用來進行破壞的東西,它無法完全摧毀掉這樣大的一場祭儀。”
“那妖魔大概就是被留下來吸引火力的。不過無妨,你既然殺了它,城裡的麻煩能少很多。”秋肅英輕笑了一聲,“我們在這座城市裡到處都是敵人,你要是跟著我一起行動,一定會碰上不少困難。”
“我說過要是跑路就會帶上你的。”溫容說。
“沒有必要這麼做,我的保命能力不比你的差。而且,我的目標也快要完成了。你呢?你準備什麼時候讓遺詔大白於天下?”
“等雙方發動的那一天吧,在分出勝負的那一刻。”溫容說道,“那份遺詔我看過。”
“你能看到裡麵的文字?”
“不能。”溫容聳了聳肩,“遺詔上的文字用秘法進行了加密,表麵閱讀的東西根本就詞句不通,必須用特定手段才能令真實內容顯現。雖然我用鎖眼同樣可以將這重加密打開,但我不確定內部有沒有被強行破解的銷毀手段,還是需要正規方式將其宣布出來。”
“正規方式是什麼?”
“皇帝的血。”溫容歎了口氣,“非常傳統的,卻又非常有效的方式。”
“你是篤定那一天皇帝不可能不受傷了。不過……”秋肅英思考了一下,“你或許還有另一批人需要對付。”
“什麼人?”
“知道遺詔存在的一批人。大魏的帝位繼承一向腥風血雨,董載雖然算是名正言順的一個,卻也有些麻煩。你手中的遺詔若是能善加利用,那麼帝位應當落於誰人身上,猶未可知。”秋肅英說,“而這一批人的行動比皇帝還要早,他們在城內進行了提前準備。這是你最早那個手下的死亡原因。”
“我記得……他的死狀有些異常。”溫容皺了皺眉,“他們都要殺人才能施展嗎?”
“小禮、大禮並不一定需要人命,但末祭和牲祭都是必定要死人才能發揮全力的。”秋肅英冷笑,“這些被譽為正統的,實際上都是些邪魔外道。”
溫容很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