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山,一間幽穀內。
有些清冷的山風從外吹了進來,發出嗚咽之聲。
一位輕紗遮麵的女子在穀內來回踱步,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忽而,山外傳來遁空之聲。
女子心中一喜,連忙迎了出去。
在見到來者的一瞬間,動作熟稔的盈盈行禮,“陶綰見過李宗主!”
李映璋擺了擺手,笑道:“陶宗主何必如此多禮,你我兩家以前淵源頗深,大可不必這般生分。”
麵紗下,陶綰苦澀一笑。
曾經的青丹穀,貴為金丹大宗,實力雄厚,那時候的羅天宗尚且還是羅天會,不過一介二流勢力罷了。
現在的青丹穀,僅僅隻有三位金丹修士,勉強保持大宗之列。
但以前還需要仰仗青丹穀鼻息的羅天會,卻已是高高在上的羅天上宗。
二者之間,早已有了一層可悲的厚壁障了!
惟一能讓二者能夠對話的聯係,大概就是她和羅天宗太上長老的些許淵源吧!
心中歎了口氣,陶綰打起精神問道:“羅真人可願見我?”
李映璋滿懷歉意的說道:“很不巧,太上長老最近很忙,抽不出時間來見你。”
陶綰張了張嘴,麵紗下滿是失落之色。
但李映璋下一句話,卻讓她失落的心情一掃而空。
“不過你放心,此次開辟戰爭,太上長老同意青丹穀參與進來。並且,在定鼎一域後,允許爾等挑選一塊三階靈地,作為宗門延續之所。”
聞言,陶綰大喜。
“謝謝李宗主,也代我多謝貴宗太上!”
李映璋擺了擺手,“無妨,些許小事罷了。我這邊還有些事情要忙,就先告辭了。”
“李宗主自去,不用管我,一年後青丹穀必悉數參戰!”陶綰歡喜的說道,且取出了一個儲物袋恭敬遞上,“羅真人雖不願見我,但有些東西我青丹穀還是沒忘的,還請李宗主代為轉交。”
李映璋遲疑的看著儲物袋。
陶綰認真道:“這是我青丹穀當年欠羅真人的,雖然如今對他或許沒什麼用了,但我們不能失約。”
李映璋不再推辭,收下了儲物袋,然後飄然離去。
等李映璋離去後,陶綰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她也不在此地多留,隻向著青萍山頂看了一眼,就匆匆離開了此地。
直奔淩天關而去。
青萍山頂,羅塵與司馬惠娘站在一起,正一起清點著那批即將作為羅天宗底蘊的法寶,商討著之後如何分配。
李映璋匆匆前來,彙報情況,並且最後遞上了一個儲物袋。
“我知道了。”
羅塵接下儲物袋,淡淡點了點頭。
李映璋便不再多待,恭敬告退。
待他離去後,司馬惠娘輕笑道:“想不到青丹穀居然還在,之前都傳聞他們無了呢。”
羅塵一邊施展源力,去除百足大妖皇留在法寶上的血肉印記,一邊答道:“傳聞終究隻是傳聞,這些傳承久遠的金丹大宗,或多或少都有延續之法。”
說著這番話,羅塵臉上也有幾分唏噓感慨。
作為直麵妖獸衝擊第一線的玉鼎域,損失不可謂不重。
玉鼎七宗,劍宗真人慘死,靠著林青玄這位後起之秀撐起了大梁。
落雲宗被毀,太上長老韓瞻亡命北海。
哀牢山崩潰,百花宮凋零,冰堡百不存一,羅天宗萬裡逃亡。
而那青丹穀,先是經曆妖獸衝擊,後又禍起蕭牆,門內有宣雲子叛亂,奪走結嬰丹方。
之後傳聞,青丹穀大批弟子被藥王宗吸納,然後在一眾強者趁火打劫中死的死,逃的逃。
就此,青丹穀在東荒曆史上已經可以算是除名了。
卻沒想到,末代宗主陶綰竟然保留下了一條支脈!
這些年來,她就如絕情仙子那般,帶著幾十號青丹穀弟子東躲西藏,化整為零,混跡於淩天關中。
甚至掩去了“青丹穀”這名號,隻以散修自稱。
這番作為,羅塵大概也能猜到他們的想法。
無非是怕有人覬覦曾經青丹穀獲得的那份結嬰丹方,懷璧其罪,被人惦記上。
現在局勢平定,陶綰便想著借羅塵這這根大腿,重建山門。
“夫君你倒是心善,同意讓這不成氣候的青丹穀參與進來。”司馬惠娘似笑非笑的看著羅塵,意有所指的笑道:“我聽說那陶綰上人至今未嫁,孤零零一個人挺可憐的。”
“嗬嗬,以前隻覺得彩衣善妒,怎一向通情達理的惠娘也這般了啊!”羅塵停下手中動作。
司馬惠娘委屈的低下頭。
羅塵歎了口氣,掂了掂青丹穀上供的那個儲物袋。
“好歹陶綰也是與我有舊,我又怎能漠視他們的慘狀呢?”
“何況,他們如此知情識趣,可比其他金丹大宗懂事多了。”
儲物袋打開,裡麵有著一份抄錄的四階結嬰丹丹方。另外還有一份玉簡,上麵記錄著青丹穀曾經的五峰罩穀凝結四階靈脈的風水陣法。
前者並不算白給。
當年羅塵答應替青丹穀煉製結嬰丹,青丹穀的太上長老青丹子就曾許以混元鼎煉製圖紙和結嬰丹丹方為條件。
前者在煉製之前就已經給了羅塵,而後者卻是要等羅塵金丹後期之後再給他。
隻可惜後來出了很多事,羅塵更是流落到了北海,這承諾就無疾而終了。
現在陶綰代替青丹穀送上丹方,便是完成了當年的承諾。
有始有終,方得圓滿!
至於那五峰罩穀的風水陣法,顯然是看在羅天宗即將建立宗門的情況下,刻意投其所好。
司馬惠娘好奇的看了看這兩樣東西,也不得不承認陶綰行事的確大氣。
不管是哪一樣,在金丹大宗手上都可當做珍貴傳承,如此大方的貢獻給羅塵,所求不過是一塊三階靈地,以及羅天宗庇佑而已。
她不好意思的訥訥道:“是妾身想多了。”
羅塵微微一笑,親昵的握了握她白皙纖弱的手掌。
“沒事的,待羅天宗安頓好了,我去溟淵聖地之前,自會幫你完成心中所念。”
司馬惠娘眼睛一亮。
“真的嗎?”
“為夫還能騙你不成?”
“嗯……其實妾身一點也不介意夫君三妻四妾的,我看陶綰、絕情仙子,甚至風華……”
“打住!”
羅塵主動終止了這個話題。
他知道惠娘這些年性子變化很大,卻沒想到會這般迥異。
終究是靈犀蠱之患讓其無法修行,某些事情越想越複雜了。
也不知天山真人那邊,何時才能回信?
羅塵搖了搖頭,伸手招過兩件真器,分彆是霹靂手套和捆金繩。
百足大妖皇以一人之力,掌控上百件法寶,甚至六七件真器,此等手段完全超出了修士的想象。
但很顯然,這種手段是有天然缺陷的。
那就是操控這些法寶真器所用的並不是神識印記,而是血肉印記。
此法便捷,缺點就是無法將寶物的威能發揮到最大。
所以在那一場戰鬥之中,縱使百足大妖皇寶光漫天,可麵對羅塵的一鼎一劍一甲,卻徒然無力。
當然,這些缺陷,在此刻的羅塵麵前就變成了優點。
神魂印記,他難以快速抹除。
但血肉印記?
羅塵一身血肉手段,猶在百足大妖皇之上,想要去除印記,著實簡單。
“這霹靂手套,便給王淵吧,他缺趁手攻擊利器。剛好此物也可兼容氣血之道,最是適合不過了。”
“至於這捆金繩……”
司馬惠娘提議道:“不如給聆風子長老?”
羅塵扭過頭,眉頭微皺,有些不舍得。
這時候的司馬惠娘倒是恢複了幾分曾經當羅天宗宗主的氣度。
她侃侃而談道:“聆風子長老被你半威懾半蠱惑的加入了羅天宗,心裡或多或少是有幾分怨氣的。尤其現在局勢已定,連青丹穀這種落魄宗門都有機會重建山門,他又何嘗不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