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這般早就回來了?”
安靜的洞府中,蒼老的婦人出聲問道。
滄瀧俏生生的站在那裡,恭敬答道:“一番遊曆,目標既定,繼續漂泊在外也不過浪費時間而已。”
“哦?”
冰堡上代宗主眉頭一挑,問起了遊曆過程。
滄瀧娓娓道來,從出玉鼎,遊六域,再到足跡遍布東荒,說得頗為詳細。
“那處無主大域,在我離去半載後,已然更名為天極禪域。自西漠而來的慧平高僧,掃清汙濁,建天極禪宗,立下鎮魔塔,鎮壓四方妖魔無數。”
“如我所見殺性慎重,來頭甚大的北海寧禦卓,也被鎮壓在了天極禪宗之內。”
“此時,我才明白,所謂金丹期,不過僅僅隻是大道起點而已。”
老宗主點了點頭,深有同感道:“我就怕你年紀輕輕成就金丹境界,心性驕縱,如今這番磨礪之後,果然有所收獲。是啊,金丹期或可在一畝三分地稱王稱霸,但要想在修仙界中呼風喚雨根本不可能。稍微一個元嬰強者施壓,便脆弱得如同砂礫。”
感慨過後,她又問道:“對於韓瞻此人,你怎麼看?”
滄瀧直言不諱,“韓道友的確是世間少有的修行奇才,不僅如此,對於追逐大道更是鍥而不舍。同行過程中,我從未見其鬆懈過日常修煉,哪怕是靈氣匱乏之地,他也時常操縱傀儡,熟練戰鬥技巧。”
“就這些?”老宗主雖然很滿意她的評價,但能夠聽出對方話裡有未竟之意。
滄瀧猶豫了一下,然後還是說出了自己最真實的看法。
“此人可為道友,但也僅僅是道友,難成道侶。”
“他心思太重,算計頗深,便是同行,也得留意三分。”
“弟子,同意和落雲宗結盟,但不願聯姻!”
老宗主聽完這番話後,陷入了沉默。
她盯著自己的這最後一名入門弟子,不斷打量著。
最後,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就依你吧!”
其實,她也舍不得資質這麼優秀的一名弟子,嫁到彆人宗門去。
滄瀧一喜,“謝師尊!”
“但是!”老宗主忽而話鋒一轉,在滄瀧措不及防之下,提出了一個請求,“你得馬上接任我的位置,成為冰堡之主!”
滄瀧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但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她遲疑道:“師尊你風華正茂,正是大展拳腳之時,而且我這些年專心修行,宗內之事也不熟悉,是不是太急了?”
老宗主歎了口氣,擺擺手。
“不急,不急,一點都不算急。”
“老身自淩空秘境一行後,傷重難愈,不過苦苦支撐而已。你看我這一頭花白頭發,像是風華正茂的樣子嗎?”
“而且,宗內俗務自有其他師姐妹幫你處理,不必擔憂。”
“最後!”
她頓了頓,微笑道:“我也需要一個理由,來應付落雲宗那邊啊!”
是啊,一個金丹大宗的宗主,又豈能外嫁?
這就是最好的理由了。
即便是盟友,也不好過分指責。
滄瀧聽完之後,便不再拒絕,當即跪在地上。
“弟子遵命!”
……
一年後,滄瀧在冰堡數千名弟子見證下,從老宗主手中接過了宗主之位。
對此,冰堡門人或有不解,但並沒有多少人質疑。
不管是老宗主的威望,還是滄瀧在獸潮之中的出色表現,以及她出色的修行天賦,都證明她是如今風雨飄搖的冰堡最合適的執掌者。
繼任之後,滄瀧雖依舊堅持修行,但因為冰堡人手較少,不可避免的忙碌了起來。
她首先向玉鼎劍宗提出申請,有關淩空秘境,冰堡從此不會再參與。
算是代表冰堡,徹底讓出了這一部分的利益。
然後將冰堡低階弟子,大量分散到玉鼎域各處仙城中,既是處理俗務,也是曆練。
這個過程中,還給了冰堡門人一個額外的任務。
留意有靈根的凡人,將其招入冰堡。
遇到身家清白,有一定技藝的散修,也可邀請為冰堡客卿。
落雲宗那邊,雙方在交涉後,也達成了一定的合作關係。
包括但不限於弟子定期交流比試,資源互換,共同進退等等。
此乃對外,而對內,她則是將因為淩空秘境受損的幾名金丹修士空缺出來的資源,大量分發給有資質的低階弟子,助其修行。
不僅如此,在她抽絲剝繭的梳理下,宗內的一些人事底細,也都被摸索出來,進行清洗。
其中最大的一件事,便是冰堡首席煉丹師!
“小柔師妹,你那道侶之事,需要我幫忙嗎?”
在滄瀧勵精圖治之下,不過短短一二百年,冰堡已現中興之象。
門人數量過萬,傑出弟子層出不窮。
就連金丹修士,都在老宗主等老一輩人坐化後,陸陸續續遞補了幾位。
顧小柔,便是其中之一。
此刻,金丹初期的顧小柔聽見滄瀧的話,不由咬住了嘴唇。
半晌,她艱難的搖了搖頭。
“既是家事,便由我親自解決吧!”
滄瀧認真看著她,最後微微頷首,“那你親自來吧!”
不久之後。
被稱為死亡冰海的冰堡外圍地帶,一場追逐戰,一場夫妻反目之戰,就此打響。
在大量符篆的輪番轟炸下,善於煉丹疏於鬥陣的尚狐,最終敗下陣來。
他一臉絕望的看著持劍而來的顧小柔,眼中滿是不解。
“為什麼?”
顧小柔冷著臉,“人妖殊途,僅此而已。”
尚狐不甘,“可我從未做過有害人族之事,也未曾傷害冰堡弟子半分。”
顧小柔抿著唇,反問道:“那你為何還在暗中聯絡大雪山中的妖獸族群?而且在你加入冰堡之後,獸潮頻發,此事又該如何解釋?”
尚狐掙紮著道:“我說那些獸潮與我無關,你會信嗎?”
“我信!”顧小柔點頭,然而不等尚狐鬆口氣,她卻劍尖上揚,“但宗門上下不會信。”
尚狐張了張嘴,最終神色慘然。
“小柔,你一定要如此絕情嗎?”
“抱歉!”
顧小柔一劍刺過去,冰湖上血花綻放,一具巨大的白狐匍匐在地上,沒了氣息。
做完這一切後,顧小柔似是脫力一般,踉蹌了幾步。
最終靠著劍尖支撐,拄在了地上。
風雪中,滄瀧緩步而來。
瞥了一眼那具白狐屍體,麵帶笑意的看向顧小柔。
“小柔……”
然而顧小柔看都沒看她一眼,拎著劍,自她身邊擦肩而過。
風中隻傳來她冷若冰霜的一句話。
“以後,彆叫我這個名字了。”
滄瀧嘴唇微動,最終也隻能苦笑一聲。
為宗門計,好人是她來當,壞人也是她來當,所有善果惡果,自該也由她來吞食。
隻是曾經情同手足的師妹,現在變得這般生疏,這滋味的確不好受啊!
她親自處理了尚狐的屍體,將其遺物帶回去,托人交給了顧小柔。
其中,包括一尊殘缺的煉丹器具尚書釜。
自那之後,宗門上下,對內對外徹底成了鐵板一塊。
冰堡日漸興盛,強者層出不窮,在整個玉鼎域內,也成了僅次於劍宗、落雲宗的第三大宗門。
便是那金丹修士數量頗多的青丹穀,在聲勢上也遠不如冰堡。
但隨著冰堡逐漸強大,內部的矛盾也開始不斷迸發。
築基弟子成百上千,金丹修士數量近乎兩手之數,可地盤卻一直沒有擴大,資源漸漸不夠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