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林漲紅了臉長長一揖道:“韓兄切勿言此。大家都是同窗一場,這是多少年方才修來得緣分,怎可為些許之事傷了和氣。”
韓國持見郭林朝他作揖,也連忙道:“不敢當。”
郭林見韓國持如此又重新揖下,連道:“韓兄,使不得。”
眾人就看著二人你一下我一下的對揖,而一場風波也消弭於無形之間。
反觀進士齋那邊已是爭了更厲害了。
胡學正與進士,經生兩齋的齋長已經趕到,看著進士齋經生齋兩邊如此截然不同的反應。
胡學正見此一幕不由感慨道:“都說是經生寒微,進士貴重,但如今我看怎麼反來了?”
進士齋齋長見此不由顏麵無光,經生齋齋長倒是笑了笑道:“學正,進士齋何大與黃七也是一時意氣之爭罷了。”
胡學正轉過身道:“心眼就米粒般小,也好說得是意氣之爭,之前蔡漕使麵諭我,既要為朝廷養士,選拔寒俊,除了才學,也當佐察義行。”
進士經生二齋長聽聞學正得一路漕使麵諭,自是肅然起敬,露出認真聆聽的樣子。
胡學正正色道:“漕使還言,選材才自為先,但義行不可不察,如章三郭大二人雖為經生,但恭謙禮讓,以同窗情誼為重,此乃淳淳君子之風,不論才學,僅說義行已為縣學之中的翹楚。”
“這郭大,老夫取他時本有幾分猶豫,如今看來老夫還是有識人之明的,你們上去把那二人拉開,再吵下去,連老夫的顏麵都不知往哪擱。”
次日,章越,郭林一並見胡學正。
胡學正先板著臉對章越道:“你看看你的書經,隻是通八而已,平日不至於此啊!”
章越道:“學生汗顏,學正至今還不知考得如何。”
片刻後胡學正稍稍放緩臉色道:“幸虧其他還能入眼,你的卷子是孫助教親自批閱的,直接送到州學李學正手中,縣裡沒來得及錄。”
章越道:“這總要讓學生知道考得如何吧。”
胡學正板著臉上,輕輕哼了一聲道:“這是我從李助教那抄下的條子,你看吧!”
章越直到這一刻方才看到自己的成績。
論全,易九
看到易九,章越早已了然,當日學正已很顯然在考場上提示自己了,自己竟沒有反應來,後來在夢裡一想,竟在平日最不起眼的地方錯了幾處,大意了,大意了。
周全,孝全,書八
章越長歎口氣,自己最不擅長的書經倒是不出意料地考砸了,也有時間太緊之故,導致自己的大義沒寫好,下麵則十
詩全,公九,穀全,左九,禮全,儀全,諸科第一
全通為七,通九為三,通八為一。
確實可以稱得上力壓經生科第二,七經全通完全抵消書經通八。
胡學正道:“你書經雖是通八,但合州州縣學生亦無第二人可及得。”
“你此番去州裡一切聽孫助教吩咐,他對你很是賞識。若李學正許可,就可直薦至太學。”
“太學?”
胡學正緩緩點頭道:“就是汴京的國子監。合州諸科州縣學生一年亦不過一個名額罷了,汝當省得。”
章越躬身道:“學生謝過學正栽培!”
“無須謝得太早,還是要李學正拿主意才是,另外三篇策問要寫好。”胡學正緩緩言道。
“這策問三篇,時務策太虛,你們寫不來,經策則為取巧,你們費些功夫寫三篇史策來。自己好生琢磨一番,其餘不用我多說了。但切記不許尋人代筆。”
胡學正又與他們交代了些話。
章越郭林一並辭彆胡學正,郭林皺著眉頭道:“師弟,我於帖經墨義擅長,但於大義則寫不好,又何況於策問?”
章越道:“師兄,你彆說我也是發愁呢,這開筆寫章是進士科的人的本事,咱們寫篇大義即頭疼了。但學正似一眼窺破了我的心事,不允我代進士科代筆,這可就大費功夫了。”
郭林恍然道:“好啊師弟,你果真存了找人代筆的心思。”
章越皺眉道:“咱們讀書人的事能叫代筆麼?咱們這叫集思廣益,人儘其才。”
郭林道:“師弟”
章越又道:“不過學了也是無妨,雖說諸科與明經,解試,省試不試策問,但殿試卻考策問,那可是天子親策。”
郭林點點頭道:“也對,策問是早晚當學的。但又如何學來?”
章越笑道:“這個容易,我老師伯益先生乃當世大儒,你我一起請教他即可。”
“這我並非伯益先生的弟子。”
章越笑道:“反正教一人也是教,教二人也教,先生會賣我一二麵子的。”
郭林道:“又沾師弟的光了。”
章越托著下巴道:“正好回南峰院一趟,那些人若知我縣學第一不知如何?”
郭林心道,師弟還記得自己被族學拒之門外的事。
ps睡覺去,這回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