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賀麻陸秉三人都被南監革出功名,終身不得涉入科場。
此事到此畫上句號。
這日,郭林與章丘同至章越家中。
郭林道:“度之,這錢我拿得心底始終覺得不妥當,再說這賀麻家中可是有人作官,如今為我的事累得你得罪同僚。”
章越笑道:“師兄,話不可以這麼說,做官就不能怕得罪人。不招搖不惹事,那是碌碌無為的做法。”
“要為官,你即便再息事寧人,事事謹慎,卻也會樹敵。這就好似因果逃不了的。”
“不過當官樹敵多,反過來朋友也多,朋友有事不敢站出來,當什麼官,以後隻會被人看不起,漸漸踩下去。”
章丘一臉慚愧道:“三叔,我還錯怪你呢。”
郭林道:“阿溪,你不可這麼說,度之為了我還請了韓家幫忙,這得多大的人情。”
章越笑了笑,踩一個轉文資的武官倒也是不難,但他反而通過此事與韓宗師走得更近了。
當初章越為郭師兄的事找韓宗師幫忙時,對方卻一臉責怪。
韓宗師當時的原話是,度之,幫什麼忙?話怎有這般說的道理。當初要不是你幫我父親處置了蕃將之事,如今我爹又豈能重獲官家信任出知成都?
故而勿要提什麼幫忙的事,你的事就是我韓某的事,你的朋友就是我韓某的朋友。若你不來尋我,我還道你究竟有無將我們韓家放在眼底。
韓宗師這番話衙內之氣滿滿,但正是有了他這句話,章越便可以放心地使喚他了。
你幫我這不是人情,我幫你也不是人情,你幫我了,我幫你了這才是人情。
章越是有意通過郭林這件事來求韓宗師幫忙,來加深自己與韓家的羈絆。
否則單純的報複,哪要如此大費周章。
經此一事,章越與韓宗師倒是拉進了關係。韓絳那邊章越有些夠不上,但自家嶽父倒是夠得上。
原先章越以為自己若要變法事功,就一定要找王安石,故而不惜氣力結交,但行事太過功利了反沒給王安石瞧上。
不過如今發現自己竟可以繞過王安石,通過韓絳來在日後的熙寧變法中位列一席之地,心中的高興實在難以言喻。這反複都印證了那句話,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
要知道韓絳可是提引了王安石和蔡確,是新黨真正的大佬。
當然郭林,章丘的思維,還存在於找人幫忙不好,容易欠人情。
章越也沒解釋什麼,反而對郭林道:“師兄,這些錢財你安心收著,先在京師裡安下家來,這有恒產者有恒心,你有了恒產心有了安頓,這次鄉試就更有把握了。”
郭林一直擔心賀麻他們三人找自己麻煩,如今壓力一去自己也是鬆了口氣點了點頭。
章越笑著對郭林道:“早日入仕,官場上多一個朋友就是多一份臂助。”
郭林道:“師弟,我想過了,若我為官還是替百姓作一番事,官場上的傾軋我怕應付不來。”
章丘道:“可是師伯若官場上的情願都應付不了,又何談為百姓做事呢?”
郭林一愕道:“是呀,若如此我又作什麼官?”
章越知郭林是宅心仁厚的人於是道:“官場也並非處處傾軋,何況近年來明經出身的官員多去國子監任教職,若是如此師兄就不必擔心官場上的傾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