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記得何七之前一向與吳安詩走得很近,替吳安詩把攬公事,謀人錢財作了不少惡事,不知為何對方落到這個地步。
何七此刻看著章越春風得意的樣子不由十分眼紅。
而此刻吳府內院。
十五娘,十七娘與吳家大兒媳呂氏,二兒媳王氏正與李太君說話,一家人笑語不斷。
李太君見十七娘言談舉止比之未嫁時,更添了許多篤定,及其中有些難以言明的地方。李太君對十七娘道:“你夫君如今官至三品,以後遲早也是要拜宰相的,如此你便宰相夫人。宰相夫人難當啊,我是過來人,除了內宅的事你要操持,這外宅的事你也得幫忙。”
十七娘笑道:“母親,女兒生性懶散,內宅的事都處置不了,又何況外宅呢?”
李太君微微笑著道:“你莫要過謙,咱們吳家的女人哪一個是好易與的,除了……除了你們大姐……”
說到這裡李太君幽幽一歎,吳大娘子是她的心病。
一個女子卷入的朝堂爭鬥,最後卻成了犧牲品。
李太君對十五娘,十七娘道:“我們吳家女子屬你們二人最精明能乾,當好好幫襯你們夫君,甚至有些麻煩事,不需夫君知道,可以順手解決了,你們來問我問你們爹爹都一樣,當然姐妹妯裡間也當扶持,能幫則幫。”
幾個女子都是點了點頭。
……
而此刻何七不知道他落得這個地步是與十七娘有關。
自十七娘知道章越不喜何七後,便派人盤查了此人底細,知道對方吳安詩與章越之間屢屢作梗。
十七娘並沒有去質問吳安詩,而是不動聲色地用了一年功夫,收羅這些年何七與吳安詩做事罪狀,最後一年多前將這些罪狀全部交給吳充。
吳充看了十七娘遞了這何七的罪狀當即大怒,若是此事揭開不僅吳安詩要下獄,也要牽連到自己。
而吳充處置起來也非常果斷。
對於何七而言,他絲毫不知自己得罪了十七娘。他眼底自己雖得罪了章越,但自己是對方內兄吳安詩的手下,對方看吳安詩的麵子上斷然不會為難自己。
何七自認為非常了解章越的性格。
這一日何七正家中大宴賓客,慶祝自己的生辰。突然間被一群衙役破門而入,當著所有賓客的麵將何七拿至開封府大牢問桉數月。
何七一開始還以為吳家會來撈自己,但過了許久一點聲音都沒有。
最後何七從牢中出來家產都被奪了,原先跟從他的人走得走,散得散,甚至還翻臉不認人。
何七這才知道自己開罪了誰,從自己被拿入開封府被問桉吳家都沒有來撈自己,他一下子想到是章越出手了。
想到辛苦積累的錢財一夜間化為烏有,這比殺了他何七還難受。
何七再找到吳安詩時,對方對他已沒有原先熱情,隻是打發了幾十貫錢給他。何七心底大罵吳安詩翻臉不認人,但他知道如今汴京他已處可去,他以往得罪了那麼多人,一旦失去吳家庇護死葬身之地,但要回老家他也不甘心。
他隻能按住怒意懇求吳安詩。
章越看著何七卑微的樣子道:“你有什麼話與我說?”
何七道:“一言難儘,我已是破家了,失了財,妻離子散了。如今我隻是吳家作一個小小的管事,實與奴仆異。”
“我知道以往都是我的不是,還望端明公給我一條生路,我何某餘生感激不儘。”
說完何七跪倒地向章越拜了幾拜。
章越不知道是何七落到這個樣子,都是拜十七娘所賜當即道:“你如今這樣子與我何關?並非是我為之。”
何七看章越神色不似作偽,驚訝地問道:“端明公一點不知嗎?”
章越見對方老態搖頭道:“我這些年西北領兵,實對於京城裡的事一所知。至於何兄你……說實話若非你方才喊我,半路相逢我都不認得你了。”
何七見此目光微動心想,章越如今身份不可能對我撒謊,可是除了他又有誰能令吳家從此不再庇護於我?
何七當即厚著臉道:“應是有什麼誤會,何某知道如今與端明公雲泥有彆,自不你的眼底,不知端明公可否念往昔一點情分上,替我與吳家說個情,隻要你動一動嘴,便幫了我這個故人大忙。”
章越失笑道:“你我並此情分吧!平心而論一句,你也算章某故人?”
何七臉色頓時一白。
寒門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