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到了熙寧三年時,官焙製度敗壞,一個民間茶園興盛三倍於官茶,另一個官茶的茶戶大量逃亡。
王安石改革了建茶官焙製度,首先將四十六處官焙分為禦焙和常焙。前者上交朝廷,後者按市價購買。
同時廢除茶役之事,一切用茶課錢取代。
禦焙茶戶的茶課錢由帑幣支出,常焙的茶農按產量納免役錢。對最上等的臘麵,每斤稅錢150文。中等的研膏,稅錢100文。下等的草茶,稅錢50文。
王安石改革後,茶法弊病仍在。
為了競爭私茶,茶商之間相互武裝,武裝押運。甚至連神臂弓這樣利器都有裝備。
結果僅元豐年間治安極為惡化,民間一年暴動了五六次。
於是官家便用王子京上任。王子京是元豐七年上任後,便上疏將建州年產300萬斤、南劍州20萬斤茶葉全數官買
原先最上等的臘麵茶,每斤收兩百文,下等草茶,每斤收八十文。
官家同意了王子京的建議,在福建路設提舉建茶司,由轉運副使王子京兼領,州縣置巡茶使臣一百二十六人,配廂軍五千人。
王子京上任後頒布嚴法,禁私種,新墾茶園立斬。
禁私采,非官焙芽茶每兩笞五十。
禁私造,仿製龍鳳模者刺配。
禁私運,出福建界茶貨皆沒。
同時實行連坐每五戶茶商需具結甘結狀,一戶違規,違規者三代不得科舉。
另茶鹽鈔八十萬貫,允許茶引兌換鹽引。
元豐七年茶利激增至四十五萬貫,不過也激起了建州茶戶極大的不滿。
章越聽了於忠敘述問道:“臘麵市價幾何?”
“五百文。“於忠道:“可王漕司隻給二百文,連采茶女的纏頭錢都不夠。”
章越想了想道:“低是低了些,但還過得去。但是手段太過於操切了一些。”
於忠道:“聽說陛下要推行永樂城之戰,所以缺錢,故王漕帥要邀功。”
章越道:“不管他邀功不邀功,總是在替朝廷辦事。朝廷本意也是不官營,而是對茶法進行課稅,奈何茶商逃稅過多。”
於忠道:“無法不逃,朝廷課稅過重。”
章越道:“我知道了,但我如今已是致仕還鄉,有些事我不好管。此事我先考慮。”
“過些日子,你再來此處。”
天子雖授章越判建州,建州節度使,但給章越辭了。他如今還是一個賦閒狀態呢。
而且這事情也很棘手。
因為民間鬥茶風氣極盛,所以建茶茶利極高。
為了對抗朝廷,民間茶商走私販私極盛,竟發展出成建製的武裝。熙寧三年王安石主持變法,朝廷放寬官焙允許民間焙茶,想要用課稅的辦法,讓民間走私建茶之事放到台麵上。
不過因為課稅極重,用司馬光的話來說,茶十稅七。
民間茶商還是大舉走私。所以朝廷收到的茶錢還是微乎其微,相反因為允許民焙,使建茶耕植規模越來越大。
現在建州達到一年產茶三百萬斤。
與司馬光等一票反對朝廷對茶專營不同,章越是頗為認可朝廷對茶專營,或者說至少要課一個比較高的稅額。
茶與鹽不同,鹽是必須品,而茶至少是建茶是奢侈品。
特彆對於大小龍團而言,沒有理由不讓有錢人們多出點錢來喝這些貴到離譜的茶。
可是王安石之前十稅七也是有些過了。
王子京這個辦法勉強可行,隻是手段有些狠,稍刻薄了些。而武裝茶商們恐怕也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章越自言自語道:“荊公若見今日茶政,怕是要掀了半山園的茶案。”
正待這時,外頭稟告彭經義到了。
章越見了彭經義笑道:“路上什麼事情耽擱了這麼久。”
章越與彭經義本一同出發,但他說要攜妻兒回淮上看望當年救他性命的嶽父,所以耽擱了。
彭經義見了章越便拜下道:“求相公做主!”
章越驚訝道:“何事如此?”
章越心道,彭經義這些年跟隨自己,也是頗得上下敬重,無人敢得罪於他。
要不然怎麼說宰相門人七品官。
卻見彭經義道:“相公,我查得了當初害我差點丟了性命之人是誰了。”
章越問道:“何人?不是在淮上嗎?”
“不在淮上,就在這建陽。”
“此地?”
彭經義恨聲道:“好教相公曉得,我當年在武知寨手下時,得罪了一個茶商。後我失了勢去汴京尋你時,被他派人尾隨報複。”
“他怕官府查知,故意不在閩地動手,而在淮上安排人殺我!”
“幸好我命大!此番回鄉被我查知。”
章越道:“還有此事,此人是誰?”
“我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