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他移到某個特定位置時,磁鐵突然失去了吸力,像個無力的孩童般墜落下去,被陳陽眼疾手快地接住。如此反複幾次,磁鐵時而被吸住,時而又變得毫無磁性,在瓶身上遊走不定,宛如某種神秘的舞蹈。
王克楠和馬哥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兩人臉上寫滿了求知欲。
這是什麼鬼?用磁鐵檢測瓷器?這跟他們認知裡的文物鑒定方法完全背道而馳。
王克楠忍不住開口問道“老馬,陳老板這是……在乾嘛呢?這磁鐵一會兒能吸,一會兒又不能吸的,這是什麼意思啊?”
馬哥也緊跟著附和,聲音裡滿是困惑“對啊,這啥原理?從來沒見過這種方法。”
經過幾次測試,陳陽緩緩將磁鐵放到了旁邊的桌案上。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眼中閃過一絲專業的嚴謹和些許的失望,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微微歎了一口氣,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判斷沒錯,這不是上等的釉裡紅!”
話音剛落,整個房間裡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凝重,王克楠的臉色明顯變了變,馬哥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陳陽緩緩轉過身來,目光在王克楠和馬哥兩人臉上依次掃過,那種專業鑒定師特有的嚴肅表情讓人不敢輕視。
“二位,”陳陽的聲音平穩而有力,帶著一種不容質疑的權威感,他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雙手自然地放在膝蓋上,“這件玉壺春瓶,根據我剛才的磁性測試結果來看,釉層的含鐵量明顯偏高,這個數值遠遠超出了最上等胭脂紅釉的標準範圍,所以我可以非常肯定地說,這絕對不是最上等的胭脂紅釉。”
王克楠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極為複雜,既有不敢置信,又有些許的憤怒和困惑。
他伸出右手食指直直地指向陳陽,聲音中帶著明顯的質疑和不滿“什麼意思?你這是什麼意思?”
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然後繼續說道“你就拿著一塊破磁鐵,在瓶子上這裡碰碰,那裡摸摸,就能試出是不是上等釉裡紅了?這不是開什麼國際玩笑嗎!這種鑒定方法我聞所未聞!”
麵對王克楠的激動反應,陳陽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慌張或者惱怒,反而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頗為自信的笑容,那種從容不迫的氣度讓人印象深刻。
陳陽輕輕擺了擺手,聲音依然保持著溫和而堅定的語調“王哥,王哥,您先彆這麼激動嘛,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聽我慢慢跟你們解釋一下這其中的門道和原理。”
說著,陳陽重新拿起了那塊磁鐵,在手中輕輕把玩著,他的眼神變得專注而深邃,帶著一種學者特有的嚴謹和熱情開始解釋“雍正時期的胭脂紅釉,這可不是一般的釉料,它是有嚴格等級劃分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磁鐵在瓶子的不同部位輕輕觸碰,每一個動作都顯得極為專業和謹慎,“最上等的胭脂紅釉料,那是用上等孔雀石和赤銅礦調製出來的,色澤純正得就像是天邊的晚霞一樣美麗動人。”
“而次一等的釉料呢,為了降低製作成本,工匠們會摻入一定比例的鐵粉來調色,這樣一來成本是降低了,但是釉料的品質和色澤的純正度就會大打折扣。您這件…”
話說到這裡,陳陽故意停頓了一下,營造出一種懸念的氣氛,然後慢慢地將手中的磁鐵鬆開,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著那塊磁鐵,隻見磁鐵依舊牢牢地吸附在瓶身的下方,絲毫沒有要掉下來的意思,這個現象無聲地證實了陳陽之前的判斷。
“胡說八道!”王克楠猛地站了起來,手指顫抖著指向桌上的玉壺春瓶,他那張原本帶著幾分自得的臉漲得通紅,脖頸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聲音因為情緒激動而略微發顫。
“這可是、這可是經過好幾位專家,古瓷權威聯合掌眼過的!誰不知道他們那眼睛毒辣得跟鷹似的,一點假都瞞不過去!這要是假的,他們能看不出來?”
他煩躁地在原地轉了兩圈,腳步急促,像是要找地方發泄這股無處安放的怒氣,“再說了,這器型、這胎質、這釉色——哪一點不像模像樣的?”
“啊?你告訴我,哪一點能看出是個贗品?”
旁邊的馬哥卻沒接話,隻是擰著眉頭,目光始終落在磁鐵和瓶身接觸的地方。他伸手拿起那塊磁鐵,對著瓶身下方輕輕移動,每一次移動,那磁鐵都穩穩地吸附在上麵,沒有一絲鬆脫的跡象。
“老王,你先彆急著蹦高,”馬哥語氣沉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他抬眼看了看王克楠,又低頭看了看磁鐵,手指在瓶身上輕輕敲擊了兩下,發出清脆的響聲,“咱倆這不是親眼瞧見了麼?”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你想啊,老王,你我都是行裡人,要想窮,燒銅紅!”
“釉裡紅這顏色,貴氣逼人不說,顏色也賊正。可你看看現在這情況——”馬哥抬手指著磁鐵,“磁鐵能吸住的地方,鐵元素肯定少不了。你想想,要是正經的釉裡紅,裡麵沒含有鐵雜質,哪能讓磁鐵沾邊兒?”
“再說句不好聽的,”馬哥眯起眼睛,緩緩說道,“就算那些專家眼神再好,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何況這玩意兒,講究的是三分看器型、七分靠手感”
馬哥說著拍拍王克楠的肩膀,“是人,就有打眼的時候”
“等會!”陳陽聽到馬哥說到這裡,急忙攔住了馬哥,“二位彆誤會,我不是說這件東西是假的,而是說它的品級確實不夠頂尖。”
“在清宮檔案中,確實記載了多件同類作品,”陳陽繼續解釋,“但品質參差不齊。”
“有些是給皇帝禦用的精品,有些則是賞賜大臣的次品,”陳陽的語氣變得專業而嚴謹。
馬哥若有所思“所以您的意思是,這件屬於次品?”
“不能說是次品,隻能說不是頂級,”陳陽糾正道,“在當時也算是難得的好東西。”
“但是,”陳陽話鋒一轉,“如果要跟神戶那件比較的話…”
趙老板雙手交叉搭在腿上,目光在幾人臉上淡淡掃過,最後落在王克楠身上,聲音平穩低沉“既然這樣,聽幾位的意思——”他頓了頓,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發出輕微的聲響,“這生意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