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在加速的帆船,就像被條石卡住的馬車,猛地顫抖搖晃,速度驟然下降。而不過幾個呼吸後,又是一次劇烈的撞擊!整艘輕快帆船便劇震著,徹底停了下來。兩名貼著船舷,緊張裝填火繩槍的卡斯蒂利水手,甚至直接掉入了海裡!
“啊!兩艘土人的長船,把我們兩側卡住了!我們動不了了!…”
“快裝填火槍!射死他們!…”
“上主啊!土人扔了鉤索,纏住了船上的纜繩!他們要爬上來了!…”
“該死!砍斷纜繩!快!…”
“兩邊都是土人,好多土人!…來不及了!有土人爬上來了!…”
“仁慈的聖母啊!救救我們!救!…呃!…”
數十名王國武士,陸續爬上船頭。閃亮的銅矛戳刺,金色的銅斧飛舞,仿佛古典城邦時代的倒流。然而,青銅的武器,在老練戰士的手中也能殺人,並且利索的緊。
“呲啦!…”
“噗嗤…”
“嗬!嗬…”
很快,飛濺的血花,如同飛魚跳躍的浪頭,在船舷兩側鋪灑塗抹。而一顆落入海中的頭顱,便是血浪中的“魚兒”。普阿普咧嘴大笑,濺了滿頭滿臉的血水。他嘗了嘗口中的味道,和這些年殺過的敵人比起來,邪魔的血似乎也沒啥不同。接著,這個殺才粗魯地“呸”出一口血痰,垂下手中滴血的銅斧,看著一具噴血的無頭屍體,用普雷佩查的土話咒罵道。
“哈!你個無頭的鼠魚,竟敢偷襲灰土大老爺我?!看我砍下你醜怪的毛頭,丟到海裡喂魚!…”
“咦!這冒煙的奇特長管,纏著點燃的長繩…這就是偷襲我的邪魔法器?陛下說過的什麼火繩槍?…”
普阿普眯起眼睛,打量了血泊中掉落的一把卡斯蒂利亞長管火繩槍。那深色的槍身,塗抹上一圈紅暈,顯出神秘的暗紅,就像是祭司留下的巫器。而那點燃的火繩,被血水一浸,閃了閃就此熄滅。而紙包的鉛彈,則灑的到處都是,落在水手的屍體周圍,仿佛死者的祭奠…
“呸!又細又長,還提溜著根繩子,什麼邪乎玩意兒!…”
麵對未知的邪魔法器,普阿普的心中,閃過一瞬的不安與畏懼。身旁廝殺的慘叫,武士們劈砍的吼聲,都好像是刹那淡去的雜音,隻留下那一抹火繩上的紅。但很快,這種源自未知的畏懼,就被更加血腥的狂熱所取代,變成普阿普臉上喜悅的笑。
“哈哈!這個帶著斜長帽子,穿著鮮豔衣服,一直大喊大叫的,一定是船上邪魔的首領!…”
“吼!讓開,都給我讓開!…他是我的!是陛下許我的大功!…”
“我要親自和他約鬥,收藏他滿是大胡子的腦袋!這可是黑狼大將都沒有的戰利品!…”
“來吧!主神見證!讓我們在神的注目下,決定榮耀的生死!…”
“上主啊!你們這群凶殘的西潘古野蠻人,膽敢襲擊卡斯蒂利亞女王的海軍,殺死王國的水手!你們會受到上主的神罰!…”
“好!勇敢的邪魔首領,雖然聽不懂你的話,但你臉上的勇敢,讓我很高興!這可是邪魔首領與主神勇士的第一場約鬥!…啊哈哈!作為約鬥的發起人,我,榮耀的灰土勇士普阿普,一定會被記入祭司團的經書中,銘刻在神聖的石碑上!來吧,讓我們不死不休!!…”
“該死!你這個揮舞破爛銅斧的野蠻人!你這個矮小粗壯醜陋的維京蠻子!…啊!我的刺劍!我的手!!…”
兵器交錯,尼尼亞號上還在激烈地廝殺,平塔號上的喊殺聲卻漸漸平息。赤紅的甲板上,十幾具水手的屍體四處倒伏,僅有寥寥幾人來得及投降。而王國的武士們赤腳踩在血泊裡,一邊看押著留下的幾個祭品,一邊興奮的圍觀著船頭的約鬥。
大平鬆船長穿著單薄的船長服,與一身皮甲的普阿普,揮舞著劍矛交錯。他艱難地單挑了幾個呼吸,卻不是資深武士的對手,被突入的銅斧砍中了手臂!
“啊!聖母啊!伱這個野蠻人!你…呃!尊敬的西潘古勇士…我是卡斯蒂利亞王國的使者!我是女王派出的使者!…我要見你們的酋長…見你們的國王!…啊!不!不要!…”
“哈哈!勇敢的邪魔首領,雖然聽不懂你的話,但你死前留下的詩歌,已經讓注目的主神聽見了!主神一定很高興,連太陽也這麼亮堂!…來吧!榮耀地去往神國吧!”
“不!!!”
在大平鬆驚恐又絕望的嚎叫中,灰土普阿普猛地一腳,把他踢倒跪地。然後,普阿普按住大平鬆掙紮的腦袋,露出對方曬黑的脖頸,就像按住一條甲板上的“大魚”。
“讚美主神維齊洛波齊特利!我向您獻上神聖的、從未有過的白膚祭品!我是您最虔誠、最勇敢的武士普阿普!…懇請您賜福於我,讓我榮歸久彆的湖區故鄉吧!…”
灰土武士虔誠的祈禱了兩句,低頭看著按住的“祭品”,又興奮的咧嘴大笑。那笑容燦爛又淳樸,就像普雷佩查湖區的紅蟬花。接著,他用力揮下手中的利斧!
另一朵燦爛的紅花,就瞬間綻放在甲板上,塗染出卡斯蒂利亞血玫瑰的鮮豔…
“哈哈!第一條邪魔的大魚,第一份神戰的大功!是我普阿普的啦!!…”
“啊哈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