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隊獵手與戰士,背著充足的弓斧矛箭,裹著厚實的皮甲皮裘,沉默地駕著雪橇向北。眾人滑雪了兩天,行出兩百多裡,四處尋找著大船的蹤跡。祖瓦羅盯著白亮的冰海,從早看到晚上,隻看的頭暈眼花,閉眼都是一片銀白。
第三日清晨,幾架狗拉雪橇帶著山部的獵手,行在最前麵探路。隊長姆兔突然停了下來,瞪大了眼睛,看向遙遠的天際。
“烏海,那是不是一艘船?…”
“啊?我看看…咦!真是一艘船!一艘尖頭的船…這麼遠都能看到,想來是一艘大船!…”
“快!讓祖過來!…”
兩人激動的招呼著祖瓦羅,祖瓦羅也激動的靠向前去。隨後,他踮著腳竭力眺望了一會,卻隻看到一片銀白與雪白,根本看不到什麼船來!
“主神見證!船在哪?在哪裡呢?”
“在海邊啊!一條小河邊上…那個小小的黑點!…”
“對!就在河邊和冰海邊上,不起眼的那個小點!你看,更往東那片,好像是小小的一處營地…”
三隊獵手與戰士,都聚在一起,眺望著天邊的海岸。很快,勘察加諸部的獵手們。極北地出身的烏南加水手,都有些興奮的低呼起來。而王國出身的武士,絕大多數都是一臉茫然。除了一個同樣歡呼的犬裔獵手外,其餘人什麼也沒有看到。
“主神見證!石堅,你看到了嗎?”
“主神見證!隊長,我沒看到啊…”
“熊大!你看到船了嗎?”
“啊?頭,我看到了!是有一艘船,尖頭的好像!”
“呃”
祖瓦羅無言地抿了抿嘴,這才意識到:這些極北部族的視力,真的比王國的武士要好,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普遍都好。
實際上也正是如此。由於生存環境的不同,各地區人種存在著先天的差異。極地部族和高原部族天生的視力,就普遍比熱帶和平原上的部族要好些。如果他們又有射獵遷徙的部族傳統,就很容易出精銳的神射手。
在高地荒原上遊獵的瓜基利犬裔,幾乎是中美洲最為出色的射手。而極地雪原上,遊獵放牧的勘察加諸部,也幾乎是整個北亞、東北亞最出色的弓手。無論是山部、鹿部還是帳部,都普遍比蒙古諸部還要善射,並且尤其擅長步射!
帳部的楚科奇人,就憑借驚人的射術,讓擁有火槍的哥薩克騎兵,也畏懼非常。而能和他們一較高下的,隻有同樣位於極北海岸的鄂溫人和索倫人,那些留名後世的索倫兵…
“主神指引我們!再往前一點,再往前走走!…”
雪橇再次前行,遠方遙遠的小點,也漸漸變成了不那麼遙遠的大點。烏南加勇士熊大,已經能清楚的數出大船上的五根桅杆。而大船附近低窪處的一小片營地,那隱約閃動的篝火亮光,也顯露在眾人的眼中!
“主神啊!熊大你說什麼,有五根桅杆?!五根桅杆的大船?…快點往前,再往前去!…”
“嗷嗷!嗷!…”
祖瓦羅激動的呼喊,伴隨著狗群的叫聲,消散在厚厚的積雪中。而遠處的營地內,僧兵渡邊真澄霍然側著耳朵、睜大眼睛,從煮著鹿肉小米粥的篝火邊站起,望向西南儘頭的雪地。
“八幡大菩薩啊!那是什麼?那是?!…村上!村上!快看西南!…”
“啊?渡邊大人?西南?…啊!佛祖啊!…”
船奉行村上季通瞪大眼睛,看著一條條馴鹿與狼狗的雪橇,出現在廣闊的雪原上。那些雪橇是那麼的遠,那麼的小,就像爬在雪原上的螞蟻一樣。但他稍稍一數,那些雪橇的數量,又是那麼的多,足足有三十條!他隻是望了一會,那兩月前的慘痛經曆,被帳夷襲擊的可怕回憶,就再次籠罩在了他的心上…
“快!快!快穿上胴丸,扛起槍矛,豎起竹弓!助一郎,你帶兩個武士上馬,多帶一把太刀!…仁慈的佛祖啊,千萬不要是吃人的帳夷,也不要是敵對的鹿夷!求諸天的神佛啊,請庇佑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