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幻覺,不是假象,他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存在。p
“想不到吧,我們繁衍生息的這個世界,原來隻是洞天靈寶孕育演化出的一方天地!”p
當年白蛇精在接天嶺對他說,鎮妖塔是囚籠,接天嶺是囚籠,昆侖山是囚籠,這個世界也是個囚籠,她在感歎,在懷念,在暗示他,囚籠之外,還有一個更廣闊的真實世界。p
“這一件洞天靈寶,真是神乎其神,不知它是鼎,是幡,是尺,是珠,是燈,是梭,呀,真想跳出去親眼看上一看!”p
魏十七哭笑不得,清明跳脫的惡趣味在這一刻顯露無遺,與他蒼老的麵容形成鮮明的反差,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然後呢,極北之地烈焰湧入,又如何?”他提醒道。p
“我穿過那道裂縫,到另一界去張望了一眼,隻一眼。”清明的聲音低沉下去,“翻天覆地,一片火海,我們置身於熔爐中,烈火煆燒著我們的世界。天妖族的敵人並沒有放過那些漏網之魚,它們把洞天靈寶置於一口熔爐中煆燒,要把阮青連同我們一起燒為灰燼。”p
“來不及細看,掌門把我召了回去,裂縫在一刹那擴大,火焰蜂擁而入,潘乘年首當其衝,身外化身焚為一縷青煙,掌門得此片刻拖延,施展劍域,一劍定乾坤,將那道致命的裂縫釘死,青冥劍留在了極北之地的高空,再也不能拔出來拔出來,就是一場天大的禍事。”p
魏十七試探著問道:“你變成這樣,是因為青冥劍……”p
“是啊,青冥劍晝夜承受烈焰焚燒,我身為劍靈,也隻好變成這副模樣了。”p
“掌門怎麼樣了?”p
清明坦言道:“大事不妙,他傷勢極重,勉強撐著回到流石峰,已經差不多燈枯油儘了。他在鎮妖塔底等你,等你見最後一麵,你速速隨我去吧。”p
魏十七久久沒有舉步,清明皺眉道:“怎麼了?”p
“如果我不去的話,你會如何?”p
“什麼?”笑意慢慢凝固在臉上,清明詫異而困惑。p
魏十七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道:“我不願去見掌門,這最後一麵,不見也罷。”p
清明歪著頭看了他片刻,將身體重新依靠在柱子上,問道:“為什麼?”p
“我在鎮妖塔下遇到黎洄,他飛升上界失敗,肉身潰壞,魂魄無所依附,不得不進鎮妖塔,與群妖為伍。”p
“嗯,有這回事。”p
“我在黑龍潭下遇到太一宗的盛精衛,他是上一任風雷殿殿主,飛升上界失敗,肉身潰壞,寄希望修煉‘合氣術’,汲取黑龍妖氣,伐毛洗髓,醍醐灌頂,重塑肉身。”p
清明似乎明白了什麼,道:“說下去吧。”p
“此界與彼界,下界與上界,光陰流速不同,妖族來到此界,可以萬年不朽,我等飛升上界,隻會落得壽元耗儘,肉身潰敗。你沒有說實話,之所以落到這般境地,是因為青冥劍晝夜承受那一界的光陰衝刷,與烈焰無關。”p
清明沉默不語,沒有否認。p
“掌門的肉身已經毀了吧?他若肉身猶存,徑直來尋我即可,也無須遁入鎮妖塔苟延殘喘,他不來,要我去,看來是隻存魂魄了。”p
“是誰告訴你這些的?”p
“鎮妖塔下,天狐阮青。”p
“果然是她!”清明輕輕拍著欄杆,年輕的眼中流露出好奇,“她還說了些什麼?”p
“她提醒我,此界之人,隻有煉化了山河元氣鎖,鎖住元氣,才能抵禦光陰的衝刷,飛升上界。我是他奪舍的肉身,飛升的寶筏。”p
“……你覺得掌門會這麼做嗎?”懷疑的種子一旦落入土壤,就注定會萌芽生長,開枝散悠歎息一聲,眼望著無涯觀外,青山巍峨,白雲去來,道:“拔一毛利天下而不為,當年劍修玄修分道揚鑣,正是由此而起。道不同,不相為謀,沒想到,你身在昆侖,卻是心在太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