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三百多年的妖力還是太少了。
白沚開始沉下心來繼續潛修,青蛇望日,白蛇吞月,日月交替不止,歲月流逝年年。
……
十幾年後,白沚二百歲了。
他一口吞下珍藏的蛻生花,開始蛻皮。
山洞外,青蛇停止了修煉,盤在洞前護法。
“呼~”
天穹上忽起風雲,重重烏雲籠罩四方天色暗沉得可怕。
“轟~”
天雷震動。
“啊~”
白蛇蛻皮。
劇烈的疼痛遍布全身,與曾經蛻皮都不相同,沒有那種急不可耐的癢痛感,隻有痛得幾乎要昏死過去的感覺讓白沚快要發瘋了。
在極度疼痛中白沚眼前仿佛出現了幻覺,他看到了一條大蛇,一條比天都要大的蛇!
那巨蛇盤遊天地,龐大身軀填海平山,天地的周長便是那巨蛇的身長,它的身體上銘刻著無數淡青色古老的古文,每一道古文都散發著大道之息,那巨蟒如天的頭顱回轉,看向了白沚。
巨大的獸瞳中泛著異色,它左眼中是琉璃光色,右目中卻是枯寂玄色,左眼蘊含生機與造化,右目卻是陰冷的死氣與枯敗。
生死之目光落在白沚身上,隻對視一刹那,白沚便徹底昏了過去。
洞外,煌煌天威雷霆掃蕩,卻始終沒有落下。青蒼被恐怖雷霆壓製的膽戰心驚,但也沒有離開洞前。
在白沚昏過去那一刻,天雷消聲,烏雲四散,天地複歸清明。
……
白沚意識緩緩醒來,看到了身旁的青蒼,淡笑道:“不用擔心,我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青蒼難得開口道:“可你這身皮還在身上沒有蛻去。”
白沚笑了笑,身上泛起淡淡白光,本還束縛在身上的蛇蛻消失不見。
光滑如玉的身軀緩緩遊動,如今他已身長十二丈有餘,遠遠望去仿若一條白龍盤桓山洞之中。
青蒼疑惑的看了看,又用蛇尾巴挑了挑,“蛇蛻哪裡去了?”
“自然是在我身上。”白沚恢複了些力氣,盤起身子來,帶著喜色道:“這是我於生死之中領悟的妖術,可保性命不失!”
“那是什麼?”青蒼還是不解,追問道。
“這個啊,要保密。知道的人越少,威力越大!”白沚打趣道:“問那麼清楚乾嗎?想學啊?學也學不來的。”
青蒼嘀咕了聲:“神神秘秘,準是雞肋。”
白沚嘴角一抽,雞肋這個詞他都學會用了,看來自己教的真不錯,以後還是要多教些學問,讓他做一個有學問的蛇妖。
……
陰州,淇縣,下河村,盧氏祖宅。
丫鬟小月走到主屋前,輕聲敲了敲房門,小聲道:“夫人,可醒了?今個還要早起,要和老爺一起與族老們商量遷祠堂的事呢。”
屋裡片刻後就傳來一道慵懶的聲音,:“進來吧,替我梳洗。”
小月忙向後招手,身後跟著四個丫鬟,分彆拿著銅盆、木盆、牙粉,馬尾刷等諸多洗漱之物,她們紛紛跟著小月一同進了主屋。
這個時候夫人已經坐在梳妝台前,依次進行漱口、淨麵等,待到四個小丫鬟服侍完退下後,小月仔細的為夫人梳頭簪發。
小月十分謹慎,不敢扯痛了夫人,這位夫人可是跟著老爺一路至今的發妻,即便府內最得寵的是三姨太,但老爺最敬重的永遠都是這位自他微末時起就跟在身旁的結發妻子。
夫人看著暗黃銅鏡中她已生淺淡皺紋的容貌,淡淡道:“昨個兒,老爺又歇在了李氏那了?”
小月心中一顫,忙道:“是!老爺昨個去三姨太那看四少爺了,許是累了一天就順便歇息在那了。”
夫人聞言,輕笑了一下,“也罷。難得他回了趟老宅,就隨老爺去吧。等八月裡,老爺赴雲州上任,這李氏也翻不起浪花了。”
小月心神緊繃的伺候了夫人梳妝打扮,用過早膳後就帶著四五個丫鬟來到了盧府的會客廳。
大廳內陳設古樸卻又大氣,低調中卻讓忽視不了其中的奢華。
盧玉堂看著發妻王氏打扮的莊重得體,步履從容的走來,心中不由一緩,還是自家正妻知曉分寸,若是那三房小妾隻怕滿心裡想著打扮的花枝招展,讓他在一群族老麵前丟人現眼。
夫人臉上掛著淡笑,和眾多長輩打過招呼後終於來到了盧玉堂身旁,站在了主位旁。
盧玉堂笑嗬嗬的對著廳下眾人道:“各位長輩請坐。玉堂今日請來五服之內的諸位長輩,想必各位也都知道了是什麼事。
我特意請了晉京的風水大師袁天師來祖宅裡勘探風水,我們下河盧氏傳承至今百餘年,宗族祠堂建的匆忙了些,風水相位有衝。
所以我特意請袁大師尋山探水,找到了一處風水寶地,已經買了下來準備重建祠堂。”
話音剛落,就有一位胡子發白的老者出聲道:“哎呦!大侄子,在外我們都要叫你一聲知府大人,可在屋裡我們都是伱的長輩。不得不說你幾句,那鉛山腳下荒郊野嶺的,哪裡是能當祖祠的啊?”
“是啊,你二伯說的對。玉堂啊,祠堂新建可又要不少花費,而且大興土木的也擾了列祖列宗的安寧啊!”
一眾族中老人無不反對。
……
站在夫人身旁的小月看著下方一眾反對的族老,不由想起來那天晚上她給夫人送藥膳,不小心偷聽到了老爺和夫人說的話。
那什麼晉京來的袁大師就是個騙子,隻是老爺想要遷祠堂了,荒謬的是老爺一個官至四品的朝廷命官竟然說是柳仙托夢。
直到今天,看見老爺這般大張旗鼓和態度堅定的樣子,她不由誕生了一個念頭,難道真的是柳仙托夢?莫不是那新的祠堂裡有什麼金銀財寶?還是柳仙庇護的東西?
否則,僅憑一個托夢就能讓朝廷命官聽話,那豈不是誰都可以當官了?
小月心中雖然猜想很多,但她曉得身為下人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高門大戶裡有著數不清的陰暗。她死死的把這份猜想留在了心底。
果然,這事最終經過老爺一力堅持,威脅利誘眾族老答應了遷建祠堂一事。
身為一地知府,即便不是陰州屬官,也不是一個淇縣知縣可以得罪的。
所以,盧家祠堂很快就建好了,就屹立在鉛山腳下,與萬蛇山邊界隻隔著一條大河。
祠堂建好之後,建造祠堂的工匠鮮少有人注意,當地豪紳紛紛來賀,他們看重的是這個祠堂建立的盧家盧玉堂。
二十三歲過院試成為秀才,三十歲以陰州鄉試第二的亞元考中舉人,三十四歲進士及第,殿試第三,為探花,榮登恩科,投入吏部侍郎柳元山門下,如今年僅四十便升任雲州道光府知府,可謂是前途大好。
這些鄉紳豪士卻未注意到,那些參與建造祠堂的工匠紛紛被遷戶到雲州,過往之事一概不提。
……
盧氏祠堂建成一年後,堂裡列祖牌位陳立,香燭線火不斷,夜間仍舊長明不息。高大橫梁上,一條白蛇順著巨柱緩緩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