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取長琴女子性命,喝飽半個肚子,餘血收入酒囊。
再殺帷帽劍客,擄走其背上妙齡少女,留待日後享用,豈不美哉?
能被列入十四惡人,除了為非作歹,武力超群外,也都懂得個理。
所謂貪多嚼不爛,見好便收。
如此才有繼續四處為惡的可能。
在出手之際,顧燁已做好了大致打算。
若在他殺了帷帽劍客後,此間局麵仍無多大改觀,便不在此多作逗留。
那女娃兒的血或將很甜美,可這兒人實在多了些,他不善算計,可不想為此把命搭這。
然而他心底裡的計劃才在實行之初便受到了阻礙。
有一柄劍和一對匕首擋在了他麵前。
是那個帷帽劍客,還有個貓著腰的梁上客。
起初顧燁並沒將二人當回事。
可當二人像塊狗皮膏藥,一時殺不死又甩不掉後,顧燁這才慢慢正視起兩個對手來。
總貓著腰的那人,功夫不過二流水準,腳底下卻溜得快。
而且口袋裡的家夥事兒卻不少,時不時拋把散、撒把灰,總教人猝不及防。
散是迷煙,尋常江湖人修為再高吃了這暗虧,還真扛不住太久。
當年還未入萬毒塚修煉千蛛萬毒功的薑逸塵,便也曾倒在這迷煙下。
也許顧燁本便不能算是尋常江湖中人,也許常吸食人血的異類有特殊解毒手段。
儘管失算被迷煙糊了一臉,顧燁仍能做到來去自若。
隻是後來那貓腰之人撒的灰,擲的泥,都讓顧燁草木皆兵,貽誤戰機。
顧燁倒沒因此著惱置氣,畢竟一個手持匕首卻始終用些下三濫手段之人對他而言不值一提。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帷帽劍客身上。
帷帽劍客把背後的妙齡女子給送到了石屋中。
顧燁感受到了來自對方深深的惡意!
再顧不得什麼美味,他發現不將這帷帽劍客先殺去,他今晚可能什麼都得不到!
顧燁有對武器,藏於袖中,緊貼著兩隻小臂。
那是對鏈子鐮。
長可當絆馬索,切斷三丈之外快馬雙腿。
短為雙鐮,不及一尺,仍可卸人首級。
帷帽劍客身法輕功極佳,顧燁嘗試了近二十回,堪堪用鏈子鐮纏住其腳。
麵罩之下,顧燁唇齒微張,似有常人聽不見的聲波朝帷帽劍客發散而出。
那聲波為顧燁行走黑暗間所用的聽聲辨位之法,常人聽之難覺有恙,卻能讓瞎子短暫失聰。
纏鬥如此之久,他自然早已發現對方是個瞎子。
而且對方全仗著丹藥之力步步緊逼,才讓自己少有應對之法。
他欠缺的隻是個必殺之機。
譬如現在,那丹藥之效已當揮霍過半。
對方身位被他鎖定,同時喪失了僅剩的感知能力。
唯有思路一條!
轟!
顧燁身形一動,卻非是揮鐮朝帷帽劍客劈去,而是閃避開摔倒在他腳邊的一個碩大身軀。
他看清了地上之人應是那位牛將軍,也便是石屋中那女娃的養父。
他心中有一絲猶疑,要否拿這牛將軍的性命做些文章。
下一瞬,他還是選擇先了斷了那帷帽劍客的性命。
況且牛郎也騰躍在空,一腳向牛將軍踩了下來!
電光石火間,顧燁身形再動,卻驚覺自己的左腳腳腕被一隻手牢牢鉗住!
嘩啦!
牛郎落地,帶起泥水一片,不知掩去了多少其餘聲響。
那一腳狠狠踩在牛軻廉胸膛上,若是換作旁人,這一腳足令人心肺聚損,轉瞬斃命!
隻見牛軻廉整個身軀往下陷了陷,咳出了好幾口血,尚有呼吸。
“阿郎!”
此處動靜之大,任誰都不會注意不到,織女忙喝止了牛郎進一步動作,她隻稍稍抬眼一看,便知牛軻廉雖逃過一死,可這傷卻是一點不輕。
不過,她的目光很快便轉移到了牛軻廉旁側一個矮瘦男子身上。
實際上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看了過去。
那矮瘦男子屈腿跪地,手捂心口,仰著頭,似已斷了聲息。
其臉上的遮擋不見影蹤。
那雙眼睛瞪得幾乎要奪眶而出。
而那常年躲在陰影之下的櫻桃小嘴則張得很大。
想來是其生平唯一一次將嘴張得如此之大。
大得足矣一口吃下一顆成熟的紫柰。
也終是像個正常人。
顧燁死了。
至死其左腳腳踝都被牛軻廉死死扣住。
至死其恐怕都沒想通自己今夜緣何遭此死劫。
顧燁想不通,故而死難瞑目。
殺死顧燁的薑逸塵卻心中了然。
變故起始一瞬,他也未能理解牛軻廉的作為,但鏈子鐮另一頭的異動卻向他指明了方向。
取顧燁性命的方向!
顧燁本便很少說話,今夜他也隻說了兩句說。
其中一句,短短五個字,估摸著也隻有他聽見了。
因為那句“處子的芳香”,薑逸塵先是將雲龍葵給藏到了相對安全之地。
並很自覺地守在了汐微語身邊,以期惹惱對方。
另一句話。
也不過八個字。
卻讓那個身為父親之人,便是拚著性命不要,也要給他製造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