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前。
醫院。
宋鐵爸媽呼喚了一晚上,哭成累人,嗓子都啞了,就是不醒。
所有人都絕望了。
醫院走廊上。
張旭海的秘書小聲道:“老板,有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說~”
張旭海頹廢道。
昨晚到現在他都沒合眼,胡須都出來了。
“老板,如果老板娘這樣耗下去,每天醫藥費很貴很貴,必須在醫院待著,關鍵這樣關鍵耗下去,隻有兩種可能。”
“要麼一輩子醒不過來成植物人,你必須照顧一輩子,如果不照顧,作為企業家需要注意形象,要不然對公司有影響,你還年輕,你如果守著一個植物人妻子,你還不能再婚,對你也是一種折磨。”
“另外一種就是……老板娘如果死了,反正你已經簽署了捐獻器官協議,屆時新聞一報道【旭海食品集團董事長捐獻愛妻的器官,讓愛妻以另外一種方式活在世上。】,這不就是癡情人設嗎?對你,對老板娘,對公司都有好處。”
張旭海當然知道這兩種可能性。
一道考驗人性問題。
妻子植物人一輩子醒不過來,是這樣每天耗錢,搭上一輩子去照顧?
還是希望妻子解脫?
張旭海陷入兩難。
但……無論如何,都是張旭海推了宋鐵一把,她才撞到頭的。
“老板,是我多嘴了,但事實確實如此,你需要好好想想,當然,我是希望老板娘好起來的,可是目前老板娘爸媽都喊了一晚上,一點反應都沒有,所有人都束手無策,應該是醒不過來了。”
秘書不希望張旭海一直在這件事上耗下去,本來公司效益就不好,如果他再天天待在醫院,公司就真的廢了。
秘書有公司股份,有家庭,有房貸車貸,各種負擔。
她可不希望張旭海倒下,他倒下來,秘書的家庭,包括公司其他員工家庭,都是一種巨大的打擊。
所以,秘書對老板娘醒來不抱有幻想,隻希望老板娘早點解脫,這樣張旭海眼裡就隻有事業。
“其實我作為丈夫,照顧他一輩子我心甘情願,但是……鐵寶她最愛美了,我知道她也不想直接當個植物人,如果她能開口,也希望我給他一個痛快,唉……”
張旭海深深歎息。
嗬~呸~
秘書心說,你丫少在這裡裝癡情了,你丫現在是希望老板娘早點死,早點脫手,免得搭上自己一輩子。
虛偽。
張旭海是什麼性格,秘書清楚的很。
“老板,我知道你癡情,但是現在這種情況隻能這樣,我建議是回家。”
有些事情和主意,需要秘書來提。
回家意味著不醫了,沒有醫院的設備,很快就會死。
“不行,絕對不可以。”
“老板,老板娘也不希望自己這樣當個植物人。”
“我……唉……”
張旭海又歎了一口氣:“我知道她不希望,但是我怎麼忍心我愛的人死呢?”
張旭海演技了得。
張旭海很現實的一個男人。
你活潑亂跳,我寵。
你都植物人了,搭一輩子進去照顧,這個做不到。
人性的兩麵性。
新聞上如果有妻子或者丈夫植物人多年,老公或者老婆照顧一輩子,這類行為都會重點報道,因為現在大部分人口嗨可以,真要落到自己身上,真辦不到。
“老板,公司現在效益越來越不好了,總不能公司垮了,人也沒了,你要不跟老板娘父母商量商量,聽聽他們的意思?”
“好吧,我去問問。”
張旭海推開門走進病房。
病床兩邊,宋鐵媽媽在哭,宋爸心疼的看著女兒。
雖然是張旭海推了一把宋鐵,導致腦部受傷,但是他們沒責怪張旭海,夫妻吵架正常,而且不是故意用力推,的的確確是輕輕一推,過時導致的。
也算是通情達理了。
張旭海看了眼病床上沉睡的宋鐵。
拍著嶽母的肩膀:“媽,醫生說鐵寶醒不過來了,問我們是留在醫院照顧,還是帶回家照顧。”
秘書很滿意,老板開竅了。
醫生壓根就沒問過。
聞言,嶽母哭得稀裡嘩啦,祈求的看向張旭海:“你怎麼回答的?”
“唉~我說留在醫院照顧,我相信鐵寶會醒過來,但是醫生說留在醫院和回家沒區彆,回到家,或許在熟悉的環境裡,醒來的可能性更高,媽……鐵寶一直說想要回娘家,一直沒機會,我包個機,把她送回去,我把公司的事情交代一下,我跟著你們一起回去,等她醒了,我再回來。”
???
秘書都驚呆了。
這是把植物人送回老娘,怕死在自己房子裡?
演得那叫一個不顧一切的專情。
嶽母:“真的沒有選擇了嗎?”
張旭海:“如果有選擇,我還會做出這種選擇嗎?放心吧,醫生說了,回家醒的可能性很大。”
嶽父母相信女婿。
嶽母:“好,就這樣決定吧,但是你公司那麼忙,你跟我們回去待兩天就行了,你一直待下去,公司沒了你不行。”
張旭海癡情道:“沒關係的,公司對我來說沒有鐵寶重要。”
嶽父見女婿如此癡情,道:“你媽說的沒錯,我們會照顧好女兒的,你隻要常回來看看就行了,我相信女兒一定會醒。”
“可是……唉……好吧。”
張旭海‘痛苦’的答應了嶽父母。
秘書都佩服老板,是真的狠啊。
植物人了,送回娘家,自己一個人在魔都輕輕鬆鬆的。
如果死了,那就沒轍了。
如果沒死,醒了,那就接回來,繼續過日子。
怎麼算,都是張旭海贏。
當然了,嶽父母不知道,失去了醫院的設備,遇到突發情況,女兒必輸無疑。
“爸媽你們收拾一下東西,我去辦出院手續。”
“今天就要出院,那麼快?”
“醫生說早點出院回家對鐵寶最好,現在是黃金時期,拖幾天恐怕,唉~”
“好吧。”
嶽父母點頭相信。
再看看女兒,心裡那叫一個疼啊。
……
路虎停在醫院。
蘇景下車,穿上白大褂,走進門診部,去食堂吃早飯。
他一個人在魔都住,隻要是工作日,他都在食堂吃飯,蘇醫生對飲食很在意,一日三餐少不了,健康生活。
蘇醫生端著餐盤在幾個同事那桌坐下。
“蘇醫生,今天有手術嗎?”
一個女醫生問道。
旁邊一個男醫生調侃:“怎麼,要約蘇醫生?”
女醫生:“彆胡說八道,你煩不煩。”
男醫生笑了笑。
蘇景:“今天上午有台手術,怎麼?”
女醫生:“沒什麼,下午呢?”
蘇景:“下午去相親。”
女醫生端坐:“我怎麼樣?”
蘇景在醫院很吃香。
“很好,我們是朋友。”
蘇景委婉拒絕。
此時,一個腦科醫生來了:“又被拒絕了?”
女醫生:“蘇醫生眼裡隻裝著病人,沒有伴侶。”
蘇景笑了笑,道:“張主任,昨天那個宋鐵情況怎麼樣了,他爸媽來了,叫醒她了嗎?”
“沒有,大概是醒不過來了,已經準備出院了。”
“出院?”
蘇景一怔。
“怎麼可以出院,出了院不就等於宣判死亡嗎?他爸媽怎麼想的,眼睜睜要讓女兒去死嗎?”
不到萬不得已,回天乏術,即便有可能成為植物人,醫生並不希望放棄一條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