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吏是什麼德行,胡亥這幾年看的太清楚了,在會稽郡,他的那個好大哥管弘,這兩年從自己手中貪汙了十幾萬錢。
這還隻是他一家,以會稽郡發達的商貿,他的那個好大哥管弘弄個上百萬都不奇怪,而他那個好大哥也不過是600石漢吏,在大漢隻能算是中下層的小吏。
上麵的縣令甚至郡守貪汙更多錢財他都不懷疑,會稽郡每天流淌的都是金河,如此天量的財富能有幾個人能忍受不動的。
其他郡縣胡亥雖然沒有待過,但想來天下的漢吏都是一丘之貉,不會有什麼區彆,也就關中,漢帝管的嚴一點,他這個二舅哥才會如此擔心。
但對比秦吏,在胡亥看來漢吏已經算不錯了,雖然貪點拿點,但好歹是在做事情,沒有弄的天下大亂。
李豐不滿意道:“不要以為你自己卑劣,就嘲諷理想者,秦巨子知行合一,為天下的百姓謀利,這才是真正的大賢。”
胡亥饒有興趣問道:“你這麼崇拜他,怎麼就沒有看到你加入墨家?”
李豐尷尬道:“某已經拜老師了。”
好吧,他承認他也受不了墨家那嚴苛的墨律。
胡亥道:“既然說到知行合一,你老實告訴某,你願意公開自己的財產?”
李豐表麵淡然道:“某還要去上計府衙,沒有時間和你瞎聊。”
胡亥卻拉住李豐手道:“某還有事問你,朝廷發的牧場票是怎麼回事?真可以得到1萬畝草場?這一萬畝草場不會是戈壁沙漠吧?”
李豐道:“朝廷這是給你這個憑證,伱自己去大漠圈地,想圈草場就圈草場,想圈戈壁就圈戈壁。”
胡亥道:“鬼才去圈戈壁,大漠那麼多的胡人,安全問題怎麼解決?”
李豐道:“大漢吞並匈奴之後會建立漠北都護府,維護地方安全,而且沒有風險,你憑什麼花100錢就可以買到一畝土地。”
在大漢內部想要得到的土地非常難,大漢朝廷每年上計都要查看各郡土地的情況,還會派遣禦史去地方監察土地情況。
尤其是那些田地萬畝以上的豪強大戶,每多出現一家這樣的大戶,徐凡都要親自找來到本地的郡守縣令了解原因。
解釋不清楚,輕則接受再教育,重則罷官,甚至砍頭。土地是徐凡給漢吏畫的紅線,其他事情出現問題,徐凡還會網開一麵,但在土地上出現問題,基本上是人頭不保的情況。
所以在大漢兼並土地,付出的代價也極其大,黑市上的土地才會是23萬錢一畝高價,要幾十年時間才能回本,徐凡就是要提升貴族豪強兼並土地的成本。
當然大漢也開放了合法弄到土地的方式。
一是本人開荒,這種事情大漢朝廷是支持的,而且還有三年稅賦全免的政策,但想要開荒的成本極大,沒有十年時間根本不能回本,而在大漢開紡織廠普遍23年時間就可以回報了。而開荒的土地超過上萬畝,朝廷還會征收重稅,這相當於給朝廷打工了。
所以大漢的有錢人很少有想開荒的,隻有農戶願意一點點的增加自己家的土地,反正對農戶來說力氣不值錢,能給自己家增長一畝土地都是好事。
其實曆史上天下的土地也是這樣一點點增加的,隻是農戶增加的土地,很快又會被貴族豪強掠奪走,朝廷不保護底層的農戶,掠奪的事情多了,祥子做多了,農戶就會絕望。
他們情願淪為流民也不願意開荒了,情願自己餓死,也不給貴族豪強增加財富,等流民多了,則殺向貴族的塢堡,和這不公道的蒼天同歸於儘。
這也就是為什麼一個江南之地,開發要花上千年時間,因為這上千年來貴族豪強一直在拉後腿。
二就是在大漢的諸侯領地買地,這倒是沒有限製,大漢的諸侯還熱意你們來開荒,給你優惠政策,基本上是你想買多少,就可以買多少,甚至還貼心的幫助你提供開荒的人手。
但大漢諸侯境內的基礎設施比大漢內地差太多,人力更加少,想要招募一個懂耕作的農戶幾乎不可能,人家在諸侯國也是地主。
他們隻能雇傭諸侯國的野人,並且幫助諸侯國培訓他們,讓他們成為一個合格的農戶,開荒的成本更大。
不過因為這些諸侯在土地上的限製比大漢少,還是有很多對土地充滿期待的人去諸侯國去開荒。
因為在大漢得到土地難度太大,大漢的豪強才會對牧場票如此感興趣,當然價格也是一個極其重要的原因。因為紡織業的大爆發,羊毛成了值錢的原材料,加上有青儲飼料技術的加成,大漢的牧場價格也在快速上升,即便是在漠南1畝草場也要千錢。
漠北的草場價格比漠南低了10倍,即便偏遠,氣候差,而且還危險,很多人還是願意投資漠北。
胡亥了解完這一切道:“你也是漢吏,有沒有內部的指標,有的話就留個某吧。”
李豐臉色大變道:“沒有,你想要購買牧場票,就去票據交易所,就在貨物交易所旁。”
說完他甩開胡亥就離開這裡。
胡亥撇撇嘴道:“看樣子二舅哥在朝廷地位也不高。”
他是不相信沒有內部指標的,大漢朝廷什麼好事情,不都是先由貴族占,而後才能輪到平頭百姓。
胡亥看到李豐離開隻能對朱沛和柱子道:“我們去票據交易所看看情況。”
出了門,胡亥就招了一輛出租馬車道:“去票據交易!”
車夫道:“50錢路費。”
柱子大叫道:“你搶錢呀,50錢可以買1石糧食。”
車夫鄙視道:“哪裡來的鄉下人,某這上等馬車,連玻璃都有,馬也是太仆上等馬,這一套下來要5萬錢,收你五十錢那裡貴的,一點市麵都沒有見過!沒錢就不要叫出租馬車,去坐1錢一趟的公交馬車。”
出租馬車也是徐凡弄出來的,主要是為了消化馬車作坊的產能,不過效果並不怎麼好,有錢人自己有馬車,沒錢的人也坐不起出租馬車,並沒有多少人願意付出一石糧食隻為坐一趟馬車,所以這樣的馬車隻有長安城這樣的富裕之地才有。
胡亥甩出一張紙幣道:“包下你這輛馬車一天。”
車夫看了看居然是一緡的紙幣。
他喜道:“東家的大方,請上車。”
三人上馬車。
路上車夫問道:“東家看您一樣像本地人,但好像不是在長安富貴的。”
胡亥道:“某是在會稽郡弄海貿的。”
車夫恍然大悟道:“難怪東家如此豪爽大方,原來東家您是海商。”
“東家,某聽說出海一趟就能賺幾十倍的利潤。這是不是真的?”
胡亥道:“假的,香料最值錢的時候也隻能賺十倍左右的利潤,現在大概是五六倍左右,出海的海商越來越多了,大漢的香料也越來越不值錢了。”
“五六倍那也不差呀,長安城就找不到有如此大利潤的生意。”
胡亥點頭道:“長安的氛圍的確不太適合做生意。”
“東家,您這是也是想買牧場票?”
胡亥點點頭。
“某猜也是這樣,要是某有錢也要去買牧場,100錢就可以買到一畝土地,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饅頭的事情。”
而後他有點氣憤道:“朝廷裡麵有奸臣,這樣的好事朝廷就不想做,100萬錢一張的牧場票,要是價格低一點,某說不得也得去買上幾百畝。
這就不想讓我等百姓抓住這個發財的機會,某這幾天都去票據交易所看了,買的最多的都是那些我朝的大貴族大商賈。”
徐凡把牧場票定到100萬錢一張,本意是想保護大漢的普通百姓。
但百姓們卻不這麼樣看,購買牧場票的都是朝廷位高權重者,他們搶著做的事情,那肯定是有好處的。朝廷把牧場票的價格定得如此高,就是想阻止他們普通百姓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