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作家”筆下的故事,用想象力為集合,讓幻想沿著既定的軌跡變化為真實。
這樣的故事,常賦予事物以更誇張的形態,包括給予魚蟲草木鳥獸以生命,使其擁有人一般的思想感情。
然而被編造的故事,始終與真實有所差距。
“亞當。”
紙麵上的羽毛筆忽然停下了,被呼喊名字的神子抬起頭,露出十四、五歲般的青少年麵容。
亞當臉上露出溫和而親切的微笑,不管是誰看到,都會覺得祂身上有種讓人放下心防的親切感。
對祂的兄弟來說,就不是這樣了,阿蒙看得出亞當笑容的虛假,這說明祂內心正在思考如何應對自己,甚至可能在想著用“心理學隱身”脫身。
站在葡萄架頂端的阿蒙也笑了起來,身後黑色的翅膀虛影擋住陽光,使陰影落在亞當的腳邊。雖然阿蒙的笑容也同樣具有親和力,但是相比之下,祂的笑容要更加歡快燦爛,顯得更加有活力。
兩人除了年齡相近之外,看不出來任何一點“兄弟”該有的血脈聯係。
祂們似乎各自分走了一點看護者的氣質——亞當身上的,是來自烏洛琉斯的淡然與溫和,而阿蒙身上的,自然就是梅迪奇的張揚。
“你又在寫什麼?”阿蒙笑著問道。
亞當手上的羽毛筆點了點紙張,留下一團逐漸暈開的黑點“一個應當是故事結局的開始。”
阿蒙從葡萄架頂端跳了下來,“什麼意思?”
“童話的結局,應該都是美好的,就像現在這樣。”
遼闊的大地滿載光輝、感恩於帶來光明的造物主,信仰著全知全能的神明……
阿蒙側頭去看紙張的時候,亞當卻反手將羊皮紙卷了起來,這讓黑發的神子很不滿意“這麼吝嗇嗎?我就是想看看你寫了什麼。”
“我知道你可以直接把它偷走,”亞當的笑容很平和,隻是那雙過於清澈的眼神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兄弟,“但是你直接出現,那就是有話想跟我說。”
阿蒙笑著點點頭,對自己的來意直言不諱“我確實有事情想問你,你現在編寫的故事裡,是不是有些不合適的角色?”
“是的,父親說過,我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內容,觀察身邊能接觸到的人,也是其中一部分。”
聽到亞當搬出父親的叮囑,阿蒙的質問行動也就到此結束,因為祂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任何進展。
“又拿父親的話來當借口……”
“這不是借口,父親確實這麼說過。”
兄弟兩人安靜下來,這樣的沉默對亞當來說很正常,但是放到阿蒙身上,就不太尋常了。
所以亞當在思考過後,覺得自己作為兄長,還是有一些開導弟弟的義務“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隻是有些想不通的疑惑,本來想問問你的,現在又覺得不是很重要。”阿蒙眨了眨眼,臉上的笑容真誠到毫無瑕疵,“對了,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什麼叫‘故事結局的開始’?”
“童話故事的結局才更多是圓滿的。”亞當的羽毛筆在空氣中輕輕劃動兩下,“而故事最初,通常以變故開始。”
阿蒙的視線越過羽毛筆抬起的尖端,盯在亞當清澈的眼睛裡“變故……”
聽出阿蒙語氣中的思索,亞當有意地引導著話題的走向“你發現了什麼事?這麼說起來,你今天沒有提起卓婭。”
阿蒙不太樂意回答前麵的問題,之後回應了亞當後麵那句話“卓婭去了父親的神國,我的分身沒能跟進去,我又不想讓父親發現我在祂身邊留了分身,至少不能做得那麼明顯。”
“父親一定知道這點,而且我要提醒你,卓婭也知道。”
“即使知道,也不會跟我生氣。但是我不能擅自讓分身闖入伊甸,那太無禮了。”
亞當平靜的眼睛,永遠在洞察他人,卻從不透出祂自己的想法“那畢竟是父親的神國,很高興你還會在意這件事。”
隔了幾秒,反複在心裡琢磨這句話的阿蒙,還是皺起了眉頭“這話聽起來有點奇怪,你是不是在嘲諷我?”
“我隻是在陳述我的感受。我聽說過的,‘時天使’的惡作劇已經很有名了,所有人都知道這位神子性情很古怪。”
阿蒙倒是不皺眉了,笑嘻嘻地問“聽誰說的?”
“潛意識大海裡的想法。”亞當平靜地回答道。
“嘖,還以為會是梅迪奇……”
“哦,梅迪奇是直接說的,祂還讓我告訴你離戰爭軍團遠點,彆再寄生他的部下了。”
阿蒙笑得更開心了,祂推推右眼的單片眼鏡,想起之前氣勢洶洶到處尋找自己的梅迪奇“我猜祂的原話肯定沒有這麼溫和。”
“赫拉伯根也跟我說過,藏書館的書僅僅是外借,並不是放在那裡任人取走,如果你拿了,最好能儘快還回去。”
阿蒙白了亞當一眼“祂們怎麼全都跟你說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