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韶並不是很讚同她的話,但也沒有和她爭辯。
她是將軍,在戰場上的每一個決策,不僅關乎著萬千將士的性命,也關乎著所保護的大棠江山與百姓。
她不一樣,她是大理寺卿,出巡的目的就是查舊案冤案,抓奸臣亂黨。在她這裡,沒有大與小,隻有公平與公正。
她們的身份,決定了她們不同的側重,想要合作,隻能求同存異。
清道縣距離悉唐縣僅有不到一百裡的距離。
路上慢慢悠悠,也就走了一個時辰。
盧明遠去悉唐縣時,怕人阻攔,有意避人耳目,此番回來,遠遠看到清道縣的城牆,正要生出些許的感慨,便見王知縣帶著縣衙眾人,飛快地從十裡亭出來,一路小跑著朝他們迎了過來。
“我們公子有令,有什麼事,回縣衙再說!”傅九一聲大喝,王知縣等人霎時停住腳步讓到一邊。等隊伍過去,又才著急忙慌的喚人牽馬過來,趕緊追上他們。
回到縣衙。
王知縣翻身下馬,一路小跑著走到近前,理一理衣裳後,揚起笑臉,先拍一拍盧明遠的胳膊,親昵地埋怨道:“賢侄也太見外了,有什麼事不能到縣衙來找我,怎麼還巴巴地跑去麻煩陳大人、顧小將軍他們呢?”
不等盧明遠回話,他又快走幾步,站到陳韶等人跟前,規矩的一一見過禮後,便熱情道:“再有半刻便是午時,下官備了兩桌酒席,大人們有什麼事,不妨暖暖身子再來過問,如何?”
周勞怕他不知好歹,正好想找機會叮囑他幾句,看陳韶對他的提議並無異議,當即就道:“那還等什麼,趕緊帶路吧!”
王知縣諂笑:“各位大人這邊請。”
各類山珍海味擺了足有四桌,醇香清冽的美酒也由年輕貌美的婢女魚貫送到陳韶、顧飛燕與周勞跟前,供他們選用。
周勞暗暗倒吸兩口涼氣,勉強笑著提醒:“陳大人前來是為查案,這些繁文縟節就不必了吧?”
陳韶從容地挑了壺鬆醪春道:“從洪源郡過來,難得吃上這麼一桌好飯,周大人就不要小氣了。悉唐縣那麼大的案子,我也就用了三日便抓出凶手,眼下這樁都算不上案子,耽誤個一日半日又怕什麼?”
王知縣連忙恭維:“陳大人說得有理,周大人就放心吃,放心喝吧。”
周勞暗罵了幾句蠢貨,陳韶到洪源郡已過半年,她的為人處世,他就算沒有見過,也該聽過。哼,不聽人勸,一會兒他落了不是也是活該!
“來,來,周大人,喝,喝。”王知縣將酒杯舉了過來。
推杯換盞,一頓飯吃了足足一個時辰才結束。
趁著婢女送來清茶漱口的間隙,王知縣又安排了兩場戲。
戲看完,天已經黑了。
酒席再次擺上來。
連同酒席上來的,還有幾個身姿曼妙的舞伎。
周勞心底一沉再沉,忍不住,又小聲警告了王知縣幾句,但王知縣皆充耳不聞。
看到陳韶與顧飛燕對幾個舞伎頗有興致,王知縣在向周勞告罪後,便極力地吆喝著舞伎們全都拿出看家的本事來。
酒水上了一輪又一輪。
舞曲也換了一個又一個。
不知不覺,夜已經深了。
在又一輪酒水上來,又一曲舞結束後,陳韶把玩著白玉酒杯,言語帶著些微醉意地問道:“不知這些舞伎是從哪個花樓出來的?”
王知縣頗是自得地笑上兩聲,“不瞞大人,這些舞伎皆由下官一手栽培。”
陳韶吃驚:“王大人好本事呀!”
“那是!”王知縣不顧周勞的阻攔,醉醺醺地站起身道,“不是下官自誇,下官栽培的這幾個舞伎在姿色上可能趕不上宮中的那些樂妓,但本事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陳韶稱讚:“還是王大人會享受呀,哪像我和顧小將軍,整日裡忙忙碌碌,彆說看戲聽曲,有時連頓熱飯也顧不上呀。”
王知縣意味深長地笑上兩聲:“下官在這清道縣知縣的位置一坐就是二十幾年,不升也不降,陳大人知道為什麼嗎?”
陳韶道:“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