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事多,陳韶顧不上去關心他們的疾苦,朝康田遞了個眼色,康田立刻去到弩坊署,高聲道:“匠作總管何在,陳大人前來監察,還不速速迎接!”
一五十多歲的黑瘦男子連滾帶爬地從院門出來,跪地道:“小人趙阿三見過大人!”
甲坊署、弩坊署、刀劍署、長矛斧鉞署房屋一字排開,儘皆依山而建,一半在山腹,一半在山外。
山腹製鋼與鍛造,山外精加工與裝配。
陳韶跟著趙阿三進入弩坊署,看著忙忙碌碌的工人,隨意問道:“弩坊署總共有多少人?”
趙阿三恭敬道:“鍛造箭鏃和弩機的有九十七人,整備弩箭的有九十三人,共計一百九十人。”
陳韶上前去,拿起兩支剛剛黏合好箭羽的弩箭,仔細查看一遍後,問道:“這些弩箭為何沒有銘文刻錄?”
趙阿三趕緊解釋:“弩箭黏合好箭羽後,還需要經過質檢合格,才會刻錄銘文。”
陳韶順勢問道:“在哪裡質檢,又在哪裡刻錄銘文?”
趙阿三指向旁邊的院子:“就這隔壁。”
陳韶吩咐:“帶我過去看看。”
趙阿三恭敬地應了一聲是後,領著幾人去了隔壁。
走時,顧飛燕讓蟬衣給她拿了兩支剛剛黏合好箭羽的弩箭。
“鐵礦坍塌,這邊有沒有受影響?”在進入倉儲之前,陳韶狀似隨意地問道。
趙阿三搖一搖頭:“諸冶監和各署雖有半數在山腹,不過入腹最深也就三五十丈,距離鐵礦少說也還隔著幾十丈遠,因而並未受到影響。”
倉儲的院落也有一半在山腹。
在質檢官的帶領下,陳韶查看了質檢與銘文刻錄的過程,也趁機將整個倉儲都看了一遍。
從明麵看,倉儲並沒有問題。
鑒於從辛字洞發現的弩箭並沒有刻錄銘文,陳韶暫時沒有搜查倉儲,而是又回到了弩坊署。
“你在這弩坊署多少年了?”進入弩坊署大門時,陳韶隨口問道。
趙阿三愣了一下,又前後左右各看一眼,確定陳韶是在問他後,才慌忙答道:“有七個年頭了。”
“怎麼進的這弩坊署?”陳韶依舊隨口問道。
趙阿三撲通跪到地上,磕頭求饒:“小人知道錯了,小人明日,不,小人這就走,求大人饒命!”
陳韶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說看,錯哪裡了?”
趙阿三繼續磕頭求饒:“小人,小人錯在不該向秦大人買下這匠作總管的官職。”
“秦大人是誰?”陳韶問。
“秦大人就是管理我們的總兵監。”趙阿三連忙答道。
陳韶想一想,盤問道:“弩坊署有幾個匠作總管?”
趙阿三毫不猶豫地答道:“三個。”
陳韶:“都是跟你一樣,花錢買的?”
趙阿三連連點頭:“是。”
陳韶:“你也來了七年了,懂怎麼範鑄箭鏃、校準弩機嗎?”
趙阿三又砰砰砰,一連磕了幾個頭:“小人該死,求大人饒命!”
匠作總管主要負責範鑄箭鏃、校準弩機,是一個技術崗,而他卻什麼都不懂。他不懂,想必另外兩個人也好不到哪裡去。陳韶看向鍛造箭鏃和弩機的山腹,若有所思:也許那位秦兵監是有意為之。
是不是有意為之,一探便知。
陳韶一邊往山腹方向走,一邊道:“先起來吧。”
趙阿三驚魂不定地站起身後,快步跟上他的腳步。
“大人大駕弩坊署,下官未曾遠迎,還望大人恕罪!”就在陳韶即將進入山腹之時,忽有人匆匆過來,擋在了她的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