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汲章為了印於妡置她於死地,這輩子,印於妡受他所累淪為流犯,兩人餘生皆在受罪。這樣的結果,說來也是算她報了仇了。
說起來還有一樁有趣的事情。
當了一輩子爛人的義忠侯世子餘榮保,竟在入獄前給了世子夫人方茜一封和離書,從此兩人日後互不相乾。因此,方茜倒是免於受這流放之苦了。
……
尚聽禮回到新苑時,不曾想到除了柯信以外,文惠和柯以裳以及柯逸皆等在院子裡。
一個個都擺出了認錯的態度來,虔誠地向她道歉。
她這才知道,原來三人同柯星臣一樣,竟是無意間皆能夠聽得見她的心聲。難怪很多時候,她總覺得自己要行動之事變得簡單。
是的,柯星臣向她坦白了他能聽見她心聲一事,也說了他其實從聽見她心聲開始,他便是太子一派了。
此次能夠輕鬆拿下柯銘,也是因為聽了她的心聲而提早做了準備的原因。
尚聽禮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隻能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罷。
“小鯉可能原諒母妃?”文惠眼神祈求地看著尚聽禮,柯以裳和柯逸在一旁重重點頭,皆眼巴巴地看著她。
尚聽禮心想,既然母妃們都能聽見她的心聲,她便在心裡說聲“原諒”吧。然而她心中的“原諒”說出去了好半天,眼前的母子三人仍舊小心翼翼地望著她,似是生怕她會生氣不理人。
她不禁疑惑了:“我方才在心裡原諒你們了呀,怎的還這般看我?”
文惠:“?”
柯逸:“?”
柯以裳:“?”
可是她們並未聽見聲音啊!
這是怎麼一回事?
柯信走過來道:“自我同你坦白那時起,我便聽不到你的心聲了。”他看了眼文惠她們,“約莫母妃她們亦是如此。”
聽了這番話,文惠心裡倒是踏實了不少,對著尚聽禮道:“這樣也好,總不能真叫咱們小鯉沒得一點隱私,這日後怕是不知道該如何同咱們相處嘍。”
柯以裳對此亦是同樣態度,捂著心口道:“再也不用擔心嫂嫂知曉這個秘密了。”
柯逸撓了撓脖子,一個勁兒地點著腦袋。
尚聽禮“噗嗤”一笑。
其實她並不算太介意這件事情,若非因為這個,她還真不知曉自己到底能不能“拯救”一家人的性命。她也隻是在剛知道真相那會兒,稍稍震驚了一下。
見她是真沒有生氣,又看了看在一旁的柯信,文惠終究是為母心軟,十分有眼力見兒地提出了告辭。
文惠一走,柯以裳和柯逸自是沒有再待下去,跟著一道走了。
“柯星臣。”
尚聽禮喊了一聲。
柯信低頭看向她:“怎了?”
尚聽禮笑道:“你也沒有我過去想的那樣蠢嘛。”
柯信挑眉彎了彎唇角:“那你向我道歉。”
“……”
尚聽禮撇了撇嘴,她真是多餘說這麼一句話,這人果真還是那副欠欠的模樣。
她道:“我隻說你沒有我想的那麼笨,我又沒說你不笨,再說了,我也沒說錯……總之,我沒錯!”
尚聽禮斜了他一眼:“所以,你要向我道歉才對!”
柯信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嗯,錯了。”
尚聽禮一怔,有些彆扭地轉過頭去,哼道:“我原諒你了。”
她看向院中那棵石榴樹,滿樹紅燈籠不知何時隱去了身影,唯有綠葉仍舊茂盛。
她其實有一個猜測。
或許他們能聽到她的心聲一事,並非是因為跟她坦白了才失去了這項能力,很有可能是因為,她們都安全了。從今以後,她們將全都擁有與上輩子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不再是短促的、淒慘的,而是長長久久的、美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