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莉絲向費恩說出了自己在夜晚所遇到的事情。當她因為謀殺而心煩意亂的時候,試圖洗個冷水澡讓自己清淨一會的時候,她在柿子樹下看到了一個女人,披著拖地的兜帽長袍。兜帽下的臉棱角分明,反射著月光,她戴著麵具。
“魁蜥?我在做夢麼?”她掐了下耳朵,感覺到疼痛,“剛去阿斯塔波時,我在‘貝勒裡恩號’上夢到了你。”
“你沒做夢。不論當時抑或現在。”
“你來乾什麼?你怎麼避開我的守衛的?”
“通過另一條路徑,你的守衛永遠發現不了。”
“隻要我喊人,他們馬上會過來殺了你。”
“他們會向你發誓說這兒什麼人也沒有。”
“那你在這兒麼?”
“不在。聽我說,丹妮莉絲·坦格利安。玻璃蠟燭被點燃,眾界之門位於你的身邊,蒼白母馬即將到來,其餘事物緊隨後。海怪和黑焰,獅子與獅鷲,太陽之子和戲子的龍,皆莫信,牢記不朽者,留心芳香總管。”
“老家夥已經在地牢裡了。”丹妮莉絲站了起來,水順著她雙腿的紋身流下,夜晚的寒氣令她雙臂起滿雞皮疙瘩,“你想警告我,請說明白點。你到底想乾嗎,魁蜥?”
女人眼中反射月光,“為你指路。”
“我記得你的話要去北方,你必須南行。要達西境,你必須往東。若要前進,你必須後退。若要光明,你必須通過陰影。”她擠去銀發上的水,“我厭煩猜謎了!在魁爾斯我是個乞丐,但現在我是女王,我命令你——”
“丹妮莉絲。記住不朽者。記住你是誰。”
“我是真龍血脈。”但我的龍隻能在黑暗中咆哮,“我記得不朽者。他們叫我三之子,說我會有三匹坐騎、三團火焰還有三次背叛。一次為血、一次為財、一次為……”
“也就是說,你看到了魁蜥了?”費恩悄聲問道,他隻知道縛影士是可以運用陰影力量的施法者職業,但是他可不清楚魁蜥居然悄無聲息地潛入丹妮莉絲身邊。或許不是潛入,或許隻是幻影,但無論如何,這都意味著丹妮莉絲身邊魔法防禦力量的減弱,這是他的失職。但是扣除休息的八小時,他隻有十六個小時來抄寫卷軸與研究法術,所以他不可能將一天時間都花在丹妮莉絲身上。
“那些預言是什麼意思?玻璃蠟燭是什麼?”丹妮莉絲還不清楚費恩已經在心中將她與知識做了衡量。
“眾界之門?該死,魁蜥居然知道我和希瑞的身份。彆這樣看我,之後我會想你解釋的。至於黑曜石蠟燭,學城就有四支。”費恩回憶起他在臨冬城所學習到的知識,“古自由堡壘的巫師利用這種玻璃蠟燭,可以讓自己的視線穿越高山、海洋和沙漠。坐在這種蠟燭麵前,他們能進入彆人夢中展示幻像,或隔著半個世界互通信息。現在玻璃蠟燭的點燃意味著魔法的複蘇。至於預言,我不甚了解”
丹妮莉絲和費恩都沉默了下去。一個是因為預言以及突然出現的女人而心煩意亂,一個是因為抓不住敵人的線索同時身邊的防禦也出現了漏洞。
“早點結束覲見吧。”費恩過了一會說道。
“那你呢?”
“什麼?”
“你的審訊結果。”
“很多,包括你的芳香總管掌管的軍隊當中存在吃空餉的情況,什麼胡椒軍士,錫罐軍士,很明顯他已經想破腦袋來貪汙了。不過重點是鷹身女妖之子,我們可以之後再談。順便讓你的軍隊做好準備。”費恩已經很累了,他感覺自己肺部的空氣都花費在了說話上了。“現在不是時候,丹妮莉絲。”
“我會的。下一個要見的是誰?”
“還是西茨達拉·佐·洛拉克。”
“他難道還不服輸嗎?”
西茨達拉今天沒穿托卡長袍,換了一件灰藍相間的簡單袍服。丹妮莉絲發現他還剃光了胡子,剪短了頭發。這家夥沒剃成圓顱,沒那麼徹底,但至少頭發盤成的愚蠢翅膀不見了。
“你的理發師手藝不錯,西茨達拉。我希望你隻是來展示新發型,而不是又拿競技場煩我的。”
他深施一禮,“陛下,恐怕我讓您失望了。您的條款我們無法接受。”
丹妮莉絲麵露不虞,她的臣子對此事也頗有微詞。綠聖女認為這能取悅神明,圓顱大人則希望借此贏得鷹身女妖之子的支持。“讓他們打吧,”曾經的競技場冠軍壯漢貝沃斯嘟噥道。巴利斯坦爵士建議以比武大會取代角鬥競技,讓彌桑黛的學生,那些自由民的孩子們學習騎馬和比武,或用鈍器進行團體戰。雖然丹妮莉絲知道他的建議是出於好意,但完全行不通。彌林人隻想看流血,而非技巧展示,不然早讓奴隸穿上盔甲了。他們像是野獸一般渴望著鮮血,會為同類的死亡喝彩。他們隻是物質上的富有,精神上甚至不如多斯拉克人,至少多斯拉克人還有忠誠這一品質,而彌林人沒有。
“我拒絕了你六次,然後給過你一次機會。”丹妮莉絲提醒西茨達拉,“不同意,就不會開放競技場。”
“我的明光,您信奉七神,或許會欣然接受我的第七次請願。今天我並非孤身前來,您願意傾聽我的朋友們的呼聲嗎?他們正好也是七人。”他將他們一一引見,這七人丹妮莉絲久聞其名,即便有的未曾親見。他們都是彌林競技場中顯赫一時的戰奴,曾經的戰奴。被她的陰溝鼠解放後,他們領導起義助她奪得城市。他們的請求丹妮莉絲必須仔細聽,雖然他們是為了自己的自由而戰,但是在攻占彌林的過程中他們出了一份力,並且至今沒有獲得獎賞。
“請講。”丹妮莉絲說。
他們一個接一個上前,請求她重開競技場。這些人在還是奴隸的時候被他們的主人賦予優質的生活,而他們自由之後,則隻能睡在稻草上吃著鹹魚。西茨達拉承諾分給勝利者一半的門票收入,於是他們一個接一個地鼓吹西茨達拉。他們已經獲得了自由,但他們除了殺人什麼都不會。而且他們也不想進入軍隊,隻有重開競技場他們才能回到過去的好生活當中。
丹妮莉絲對此無話可說。她已經給了他們自由,但是他們並不滿足。如果開放競技場是人民眾望所歸,她有權拒絕嗎?畢竟,這是他們的城市,他們想揮霍的是自己的人生。
“我會考慮你們的話。感謝你們的建議。”她站起來,“明日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