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楚大王心中的願景是好的,可無奈小念初這會兒正在母親身邊睡得安詳,壓根就沒感受到自家爹爹在心中對她的深情呼喚。
“臭小子,你不轉身不代表老夫就不存在。”柴紹看著眼前這個呆若木雞,企圖自欺欺人,好蒙混過關的侄兒,他隻覺好生無奈:“都是當爹的人了,還這麼吊兒郎當,你也好意思……”
“唉——”對於姑丈的人身攻擊,楚大王顯然是有話說的:“姑丈,您這話就說錯了。誰告訴你當爹就要穩重了?您想想我皇祖父,他如今都是做曾祖父的人了,您看他穩重了嗎?
而且說不好,他老人家眼下就在玉山彆苑裡,辛勤耕耘,想著老樹開花——”
“好了好了……”柴紹作為李淵的女婿,顯然是不願意聽李寬再講這些大實話的:“我去看看小念初,你小子……算了,隨你吧。”
“姑丈,你有話就直說成麼。”楚王殿下見姑丈這番欲言又止,他隻當對方是在欲擒故縱:“咱們之間的感情,不是父子,勝似父——”
“好了好了……”麵對楚大王的感情攻勢,柴紹決定看在小念初的份上勉強接受:“其實……寬兒,姑丈並不讚成你這麼快就發動這場戰爭。
你要知道一件事。
陛下他之所以給你那麼多的封地,可不單單隻是因為你的戰功卓越。”
“除了這個……還有啥?”楚王殿下聞言皺起眉頭:“難道是因為本王的相貌遠勝於他?讓他這個當爹的臉色有麵兒?”
“你少插科打諢!”柴紹聞言沒好氣道:“你也不想想,你這些封地,除了瓊州,剩下的基本就是東一塊兒西一塊兒的,你要掌控封地,是不是就要派家臣駐守?
陛下這是在光明正大的分化你的力量!臭小子,你真當他是好相與的啊?你要知道,陛下可是從太原一路殺到長安玄武門,最終成就九五之尊的蓋世豪傑……他如果是心慈手軟的主兒,哪能有今天!”
“姑丈,您放心,我沒瘋,所以肯定不打算跑去長安跟那昏君在玄武門外展開對掏。”楚王殿下聞言撓撓頭:“何況你說的我都懂……”
“不,你不懂。”柴紹聞言歎了一口氣,接著他看了一眼站在李寬身邊的張鎮玄,隨後道:“寬兒,你其實壓根就不明白,你的祖母給你留下了多少人才。
眼下,竇公已經打算動用一批竇氏底蘊,替你經營散落各方的封地。可我擔心……若是陛下知曉了這些,會再次因為忌憚,而……做些心狠手黑的事情來……”
“既然竇叔兒已經有決斷……”楚王殿下聞言撓了撓鼻子:“那就按他的想法來就是。”
其實,李寬也明白,竇叔兒肯定是看出了那昏君的想法,所以他決定順勢而為,既然你要看竇氏底蘊,那我就給你看。
隻是看過之後又能如何?
“竇公不願意勸你,你也不願意乾擾他的決定。”柴紹聞言歎了一口氣:“你倆還真是……默契十足。”
“那是自然。”楚王殿下聞言雙手環胸:“竇叔兒,我與他不是父子,勝似——哦,不好意思姑丈……我一下子情緒到這兒了。”
“嗯……你情緒倒是挺多……”柴紹聞言懶得再跟著豎子多說什麼:“那你在這兒跟小天師繼續聊著,老夫看望小念初了。”
“您可彆又打算悄悄把念初抱回去。”楚王殿下見姑丈說完拔腿就走,隻得望著對方離開的背影高聲道:“憐兒知道後鐵定要揍我的!”
“你小子!”柴紹聞言啞然失笑:“姑丈當年可比你有——”
“——您可拉倒吧!”楚大王見姑丈還吹上了,不由嘴一撇,直接開始拆台:“您怕是忘了,有一次您喝酒晚歸,惹得姑姑生氣,要不是我替您求情,您就得去睡馬廄!”
“……”此時的柴紹,突然意識到,自己在李寬兒這兒被記錄在案的糗事,怕是一籮筐都打不住。
唉……這可真是……令人無所適從啊……
一念至此,柴紹的腳步都沉重了幾分。
可是當他轉頭想到馬上就能見到乖巧可愛的小念初,心情便頓時好了起來。
嗯……總不能所有好事兒都輪到老夫頭上,寬兒……應該就是老夫為了今日之幸福,而甘願付出的代價吧……
此時,正前往大堂,等著奶娘將小念初給抱來的譙國公如是想。
“鎮玄,你覺不覺得姑丈這會兒正在偷偷罵本王?”另一邊,在目送姑丈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門後,楚王殿下轉頭將目光看向張鎮玄:“嗯!他就是在罵本王!”
“不至於,殿下。”張鎮玄聞言扯了扯嘴角,隨後他想了想,從懷中取出一個小香囊,將其交給楚王:“這是臣特意給小念初準備的香囊,將其佩戴在身上,可以驅趕蚊蟲,安神防病。”
“喲,鎮玄,你這義父當得稱職。”楚王殿下在收下香囊後,先是開心地把玩一番,隨後便交給從遠處走廊下趕來的黑衣死士,令其將香囊送到。
“其實這是臣之前給晉陽公主準備的,奈何當初有幾味藥材比較難找,故而臣隻好就此擱置,這還是來了瓊州以後,臣前往嶺南的深山之中,才采到的。”張鎮玄說到這,見楚王殿下突然一副悲傷的樣子,不由啞然:“殿下,您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是擔心先前譙國公說的話會應驗?”
“本王才懶得管這些破事兒。”楚王殿下聞言擺擺手,然後意外地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鎮玄,本王的直覺一向挺準的……就在方才,本王突然心血來潮,然後就莫名想到了老天師……”
“殿下……其實……”張鎮玄聞言先是一愣,旋即低聲道:“曾祖父他老人家……對生死之事早就看淡了,您倒也不必因此太過傷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