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普?!”麵對楚王殿下的厲聲質問,布紮在震驚過後,當即轉頭看向此刻同樣麵露震驚的鬆讚乾布,語氣悲愴道:“您怎麼如此糊塗?!”
“不是……我……”鬆讚乾布此時當真是有苦難言,可他隨即便駁斥道:“不是我隻是瓊波.邦賽這麼乾的!”
“他一個人如何敢的?!”鬆讚乾布想要撇清自己,可布紮卻不信這一套:“若不是您或者祿東讚在背後指使,他怎麼會提出此等無禮的要求?!”
“祿東讚?”鬆讚乾布聞言雙眼陡然睜大:“是了!就是祿東讚!這事兒肯定是他指使的!難怪他已經事先預感到了不妙……就是他!就是他!”
“……”楚王殿下看著眼前這幫家夥各自狗咬狗,他原本惡劣到極致的心情,這會兒突然開始好轉:“行了……彆嚎了,祿東讚是吧?本王會想辦法收了他的。”
“楚王殿下,這事兒真不是我指使的!”鬆讚乾布本來想逞能的,可是在見識過楚王及其手下的凶狠手段後,他認為自己必須先識時務,然後才能做俊傑:“這本來就是個誤會啊!”
“嗬……”聽聞此言的楚王殿下當即輕蔑一笑道:“事已至此,本王還在乎是非對錯麼?成王敗寇才是咱們接下來要講的道理!鬆讚乾布,你不會以為就憑你幾句話,本王就會打消對你的懷疑吧?
還有,不管這事兒最後是誰指使,又或者本身就是瓊波.邦賽自個兒想出來的餿主意。
本王就問你們,你們先前之所以敢這麼有底氣,派出瓊波.邦賽這麼一個蠢貨前往長安試探大唐的底線,不就是仗著自身兵強馬壯,且擁有的地利麼?
但是現在,你們回答本王。
事到如今,到底誰兵強馬壯?
還有,你們口中的地利,在本王的精兵麵前,到底有什麼用?!”
這番殺人誅心的話語,從楚王殿下嘴裡說出來,不可謂不震撼人心。
高傲如鬆讚乾布,此刻也不禁低下頭去——對於楚王殿下提出的問題,他無言以對。
“楚王殿下,您真的要對我們趕儘殺絕?”眼見讚普不願開口,布紮這個禦前大臣便隻好站出來向求饒:“我們其實可以談談的……”
“嗬……”楚王殿下聞言冷笑一聲:“談什麼?談你們吐蕃要準備多少聘禮,本王又該準備多少嫁妝嗎?!”
“我等不是這個意思……”布紮一邊說著,一邊上前,向李寬躬身行禮:“求親的事……隻是一個誤會!在下認為我家讚普可能說了讓瓊波.邦賽‘便宜行事’之類的話,但他絕對不可能讓瓊波.邦賽提出如此狂妄的請求。
在下認為,此事應該是瓊波.邦賽那個蠢貨自作主張。”
“瓊波.邦賽已經死了。”楚王殿下覺得布紮這老頭兒還挺有意思:“連帶你們整個吐蕃使團都跟著他上路了。”
“……”布紮聞言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睿智如他,也不知道如何麵對眼前這位強大到讓他產生絕望的大唐楚王。
“如果你想以這個為理由,跟本王來個死無對證。那麼今晚過後,本王可就有得忙了。”
楚王殿下想看看,布紮是不是個聰明人。
“……”事實上,當楚王殿下這句話說完不久,布紮就深刻地領會了他的意思。
可……布紮壓根不想當這個聰明人。
但他不想當這個聰明人,有人卻想當。
“楚王殿下,雖然瓊波.邦賽已經死了,但是在下能證明,讚普他當初的確囑咐過瓊波.邦賽,讓他想辦法提一些過分的要求,此舉一來是為了試探大唐底線,看長安那邊是否真心合作;二來則是為了以此做借口,退出與大唐征伐天竺的盟約;最後,倘若瓊波.邦賽提出的過分請求得到應允,那吐蕃也不吃虧……”
“耶察!”鬆讚乾布眼見沒了自己的臣子都沒了半口牙,不忘狠咬自己一口,他的內心可謂怒火交加:“你這混賬東西!”
“必須有人為這一切承擔責任。”麵對如此失態的讚普,耶察的反倒是顯得很平靜:“讚普,如果布紮不認可我的看法,方才最先開口阻止我的,應該是他。很顯然,他隻是不想擔這個惡名罷了!”
耶察此言一出,鬆讚乾布頓時愣住了。
可當他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布紮時,後者卻微微偏過頭去,不願與之發生對視。
……
此時的鬆讚乾布,好像瞬間被抽空了所有力氣,整個人直接軟倒在地。
“精彩。”楚王殿下見到眼前這一幕,當即撫掌輕歎道:“鬆讚乾布,你當初為啥不派這兩位出使大唐呢?本王相信,有他們在,你應該還能多蹦躂一段時間。”
“……”鬆讚乾布聞言頓時心中一酸:他心酸倒不是為楚王殿下的調侃,他心酸是因為楚王殿下此刻有意無意告知他的某個真相。
即便他再怎麼試圖反抗,在絕對強大的實力麵前,這些看起來都相當可笑。
李寬就是擺明了心思要吃掉吐蕃,誰都沒法阻止。
在明白了這一點後,鬆讚乾布忽然深吸一口氣,接著緩緩開口道:“楚王殿下,說出你的目的吧。”
“你這傻瓜。”楚王殿下聞言搖了搖頭,接著將目光看向布紮:“布紮,你說,這事兒該怎麼處理?”
“……”被楚王殿下點名的布紮,知道這事兒過不過去了。
於是他抿了抿嘴,隨後低聲道:“今日之亂,讚普需要承擔主要責任,所以……布紮……外臣認為,讚普應該即刻動身,前往長安向偉大的天可汗請罪!”
“唉!”楚王殿下聞言點了點頭,然後指著布紮對此時滿臉絕望的鬆讚乾布道:“看到沒有?這才是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