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
先是坐了半天的長途汽車,接著一天的長途中巴,然後是三個多小時的長途摩托,最後兩個小時的牛車的吳邪到站的時候人都傻了,頭昏腦脹地從車上爬下來,跌跌撞撞地跑到一邊扶著樹狂吐。
吳邪剛吐完早飯準備吐昨天晚飯時感覺後背有什麼東西衝了過來,然後一聲震天響的“嘔!”在他耳邊響起,緊接著他的褲腿處突然感覺濕濕的,黏黏的。
剛準備吐的吳邪緩緩抬起了頭,臉木木的,心冷冷的。
其實,吳邪在那一瞬間已經猜到了那是什麼,但他實在不願意相信。
哈哈,笑一下蒜了。。。
大奎,你真該死啊!
另一邊吳三省看了一眼自家不爭氣的大侄子深深歎了口氣,偏頭叫潘子給吳邪送了杯水順便叫他把褲子換了。
過了一會,樹林裡換好褲子的吳邪出來正好趕上船來了,他趕緊跑過去挨著吳三省坐下。
然後那個一直冷著臉的啞巴坐到了他的另一邊,再往過便是潘子和大奎,而向導坐在了吳三省的另一邊,船家單獨站在船頭撐船。
“各位坐好咯!”船家高聲吆喝了一句,一壓船蒿船便離開岸邊慢慢向著遠處的山去。
船上各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一時間都安靜極了,但什麼也不清楚的吳邪迫切想要知道那墓的更多消息,沒安靜一會就偏過頭低聲用著方言問吳三省:“三叔那墓到底是魯國誰的啊,諸侯?還是士大夫什麼的?”
吳三省皺著眉把吳邪的腦袋推遠,“你三叔我要是知道還能瞞你?那帛書上能看出那麼點東西都告訴你了!”
吳邪撇撇了嘴,不服氣地嘟囔著:“合著三叔你本事也不怎麼地啊,那帛書上又寫又畫的總不能表達的隻有瓜子廟,魯國吧。”說完還故意用嫌棄的目光上下掃視吳三省。
眼見吳三省的臉色歘的一下變得鐵青,潘子趕緊出來打圓場,笑著和吳邪解釋道:“小三爺可能還不知道,像那帛書上的字畫現在能看懂的人刨除三爺隻有不到十個,大多已經半隻腳踏進棺材了,水平還不見得比三爺高。”
吳邪其實也沒有真嫌棄吳三省的意思,畢竟他自己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會乾的實力就擺在那裡能嫌棄誰,就是希望激一激那隻老狐狸看看能不能真的吐出點什麼消息。
這麼想著他狐疑地又看了一眼吳三省,這老狐狸真的沒有藏私?
吳三省自然也是豪不心虛地看了回去,一臉的坦蕩蕩,大有一副問破天他都沒說謊。
又仔仔細細地看了半天吳三省,實在看不出來什麼門道的吳邪這才將信將疑地收回眼神將注意力放在四周的環境上。
見吳邪終於放棄詢問吳三省隱晦地鬆了口氣,暗暗罵道:‘這死兔崽子怎麼這麼機靈,聞著點東西就咬定不鬆口的狗性子也不知道隨了誰!’
沒過一會便要進洞,吳邪趴在船裡,聽著水流聲靜靜等待著船進洞。
但不知道是山洞本身就陰冷,還是因為一片黑暗他的心理作用,他總覺得四周一片寒冷,一種難以言喻的危機感和恐慌感在他心上一劃而過,隨即心裡像是密密麻麻地起了一層毛,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東西開始改變了,但具體是什麼,他也不知道。
這種感覺讓吳邪有些不好受,這讓他感覺自己身處一片圍繞著他的巨大蛛網上,可他卻找不到什麼證據。
慢慢地他開始安慰自己。
可能是因為第一次乾這種違法亂紀的事,或是這山洞確實很唬人吧。
他想。
因為需要匍匐過的那一段山洞相較外邊層的山洞來說窄了不少,所以水流的速度不算慢,吳邪數了大概五分鐘就通過了。
感覺到頭頂上沒了山體的壓迫感吳邪揉著酸痛的腰緩緩坐直,結果拿手電一照眼前一看,頓時傻眼了。
“我靠,那船家呢?”
話音未落他就被吳三省糊了一巴掌,“死小子喊這麼大聲乾嘛,這洞有古怪你還喊這麼大聲乾嘛,是生怕死得不夠早是吧?”
吳邪捂著隱隱作痛的後腦勺悻悻地沒再說什麼,本來也很慌的大奎見此也沒敢說什麼,隻是默默往潘子身邊靠了靠。
見吳邪沒動靜了吳三省扭頭問張起靈:“小哥.....”
吳三省話還未說完便聽到張起靈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盯著前麵的水輕輕說道:“噓,有人在說話。”
張起靈的聲音非常的輕,感覺比風還輕,飄到吳邪耳朵裡簡直像是鬼趴在他耳邊輕輕地吹風,激得他渾身上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牙齒都在打顫。
他下意識看向吳三省,隻見對方已經站起身拔出了刀擺出隨時攻擊的姿勢,眸光冷厲,吳邪也急忙跟著站起來握緊了那把吳三省給的,他還用的不習慣的軍刀。
所有人都安靜了,隻有水流撞擊到石壁時的聲音,所以吳邪很明顯地聽到夾雜在其中音調極低的咯咯聲。
其實聽到聲音的一瞬間吳邪第一個想法不是害怕發出這聲音的東西,而是‘那小哥是不是聽力不好啊,這也叫講話聲嗎?’
還不等害怕湧上心頭,船突然猛地抖動了一下,潘子第一個反應過來將礦燈對準震動方向,看清了讓船抖動的元凶——一個長近三米的龐然大物。
大奎嚇得臉都白了,指著那水裡,下巴咯噠了半天,愣沒說出一個字來,進氣越來越少。
吳三省怕他嚇得背過氣去,猛扇了他一巴掌,罵道:“沒出息!咯噠啥呢,人家兩小鬼都沒吭聲,你跟了我這麼多年,吃屎去了?”
吳邪心知整條船上就他一個拖油瓶,而且剛剛其實他也被嚇得夠嗆,隻是他的表現很沉默,於是半點沒吭聲。
張起靈並沒有參與那邊的鬥爭,他隻是走過去,蹲在水邊然後眸光一閃,抬起右手,閃電般插進水裡,幾乎就是白光一閃後,他的手已經回來了,兩個奇長的手指上還夾著一隻黑糊糊的蟲子,他把這蟲子往甲板上一扔,說:“剛才就是這東西。”
說完,張起靈用另一隻乾淨的手從上衣的口袋裡掏出一條淡綠色的手帕擦乾了手,然後疊好後放回口袋裡。
幾乎是看到手帕的瞬間吳三省原本還繃著的臉瞬間就垮了,露出了完全沒眼看的無奈。
但吳邪並沒有看到吳三省的表情,他更在意的是剛剛張起靈的手一伸一收後從袖口裡露出的兩顆白色物體。
他眯著眼仔細辨認了下,似乎是玉做的鈴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