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她就驀然被麵前的人扼住了喉嚨,再說不出一個字。
夏帝眯了眯眼,“你都知道什麼?”
他抓得太緊,良妃連喘息都是奢侈。
雙臂無力垂下,似乎放棄了掙紮。
若是能這般死了也好,免得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父母、兄嫂一個個倒在麵前。
可夏帝終究沒能讓她如願。
他放開手,蹲下身,掰過良妃的臉,語氣陰測測的,“告訴朕,你到底知道什麼?”
可良妃此刻再不怕他。
已經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了,總得讓人痛快地說幾句話。
“陛下午夜夢回之時,可曾會覺得愧疚?”良妃笑問道,“那般疼愛你的人,卻被你親手送上了黃泉路。”
這些,不是夏帝告訴她的,也不是彆人告訴她的。
是他睡在自己身邊時,偶爾的夢囈,讓良妃猜到了些許。
人之將死,不吐不快。
如今看夏帝的反應,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真是痛快啊……”
寵愛雖好,但難解身似浮萍,命隨時都捏在彆人手裡。
良妃心思靈巧,在他麵前扮了這麼多年的乖巧,如今倒是再也不用提心吊膽著了。
“陛下,”她突然湊上前去,“其實你也是隻可憐蟲,父不疼母不愛,心裡陰暗扭曲得很,躲在陰溝裡嫉妒站在陽光下的人哈哈哈哈……”
她語句已經有些亂了,想到什麼,便脫口而出。
“今日你對自己的兒子都能痛下殺手,那我願這些皇子都能爭氣些,什麼時候把你也殺了,哈哈哈哈哈哈……風兒吹,雨兒落,青玉堂前笑聲多……”
良妃眼神變得有些渾濁,抬手打掉夏帝捏著自己下巴的手,站起身來,翩舞著踏出禦書房的門檻。
“今晚的月亮真好看,又大又圓,”她仰頭,笑嘻嘻地往前走,淚水自眼角滑落,“該吃月餅了。”
……
聲音漸漸遠去,夏帝沒有阻攔。
方喜辦完差回來,看他蹲在地上,連忙上前攙扶,“陛下,您這是怎麼了?”
“滾!”
夏帝吼了一聲,把方喜吼得一愣,立馬碎步出去了。
這樣的夏帝太過懾人,極少得見,他還是不要往前湊了,以免小命不保。
風從打開的門邊吹進來,積了幾分寒涼。
這個時節,夜間還是有些冷的。
過了子夜,氣溫更降了幾分。
方喜站在廊下,不敢走,也不敢前去打擾。
約摸又過了半個時辰,禦書房的門總算再次打開,夏帝麵無表情地踏了出來。
而他身後,一片狼藉。
方喜眼神不敢亂瞥,垂首道,“陛下,良妃娘娘方才失足跌進荷花池,沒了。”
夏帝情緒沒有一絲起伏,“沒了便沒了,還要朕給她設個靈堂歡送嗎?”
方喜頭更低了,默默地跟著他往前走。
“不必跟著朕,朕想自己走走。”
方喜這才駐足。
侍衛從右側穿廊而來,“方公公,良妃那邊……”
“找個地埋了就是,不必多問。”
“是。”
良妃已去,永菲宮徹底成了一座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