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從懷裡取出來一個小冊子,看起來隻有幾頁厚。
他打開之後一邊看一邊問:“你自幼在白衣族出生,你的父親是白衣族的族長,你的名字叫做契布。”
“不過我經過分析之後懷疑,你根本不是白衣族族長的兒子,你是帝師李先生遺留在白衣族的孩子。”
“李先生對白衣族有恩,所以白衣族族長將你當做親骨肉一樣養大,你所學,是李先生留給你的書籍和他的筆記。”
“但你學成之後,將這些東西一把火燒了,你不甘平庸,覺得自己有那樣的父親就該有遠超彆人的地位。”
“你妒恨大寧皇帝陛下,所以你四處謀求,試圖顛覆大寧,在這期間不惜勾結宰相徐績,後宮貴妃。”
“你創建了一個一個組織,滲透進了很多江湖勢力之中,當然也包括劍閣,你還試圖利用劍閣控製朝臣。”
書生說到這把冊子合上。
“你在漠北還試圖刺殺大寧皇帝陛下,造成是二皇子勾結黑武人刺殺皇帝的假象,事敗之後逃亡林州,又想勾結當地叛逆勢力......”
書生看著麵前的中年男人:“雖然你生得醜,但你想的確實很美。”
契布笑了:“我想知道雇傭諦聽抓我的人是劍閣還是徐績?又或是二皇子,還是朝廷?總不能是......”
書生問:“總不能是誰?”
契布回答:“總不能是廷尉府。”
書生笑著說道:“那當然不能。”
契布問:“可以告訴我嗎?”
書生點頭:“可以,你想先知道哪個?是你值多少錢,還是誰出的錢?”
契布笑道:“既然被你點破了身份,那我也不急了,你可以一樣一樣說。”
書生道:“劍閣在找你,徐績的人在找你,他們都出了錢。”
契布:“誰出的多?”
書生回答:“徐績的人出的比較多,給了二十萬兩的天價。”
契布:“所以你們是為徐績辦事?現在徐績自身難保你們其實可以吞了二十萬兩然後當做沒這回事。”
書生點頭:“就是這麼想的。”
契布:“那你們就是替劍閣找我,劍閣給了多少?”
書生回答:“十萬兩。”
契布:“也還行,不算低了。”
書生道:“但我們收了你的錢,你比劍閣給的多,所以我們幫你從林州脫身,因為劍閣的人已經鎖定了你在林州,憑你自己想出去比登天都難。”
“我們收了你的銀子,安排你離開林州,還要做的逼真些,讓你借殼假死,這計劃對得起你出的錢。”
契布居然點頭表示讚同:“一碼歸一碼,確實做的很不錯。”
書生笑了笑:“多謝理解。”
契布:“所以劍閣就讓你一個人來攔我?是他們自信,還是你自信?”
書生又搖頭道:“我和劍閣已經銀訖兩清,和你也銀訖兩清,所以現在的事和劍閣無關。”
契布:“何必賣關子?”
書生說:“因為......這一單其實沒錢賺。”
契布:“諦聽的人沒錢也做事,那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書生說:“能讓天下最唯利是圖的商人沒錢賺也要做的事,你猜這一單我為什麼接?”
契布:“因為......”
他往四周看了看:“不敢不接。”
書生嗯了一聲:“不敢不接。”
契布歎道:“都說這個世上人人追求權力是錯的,可權力帶給人的滋味真是美妙。”
“商人都可以因為權力而放棄眼前利益,因為如果不放棄眼前利益那以後也彆想有什麼利益了。”
他再次往四周看:“人在哪兒呢?”
書生抬起手指了指契布身後。
契布回身,就看到從遠處有個衣著普通的年輕人朝著他走過來。
雖穿著上不見名貴,可從氣質上就能分辨出來此人必定身份不凡。
哪怕......他確實黑了些。
契布歎道:“原來諦聽也是東廣雲彙的生意,你們瞞的倒是極好。”
黑小子一邊走一邊回答:“諦聽不是東廣雲彙的生意,諦聽是東廣雲彙當家的另一個生意,不能混為一談。”
契布道:“一邊是標榜光明光彩的東廣雲彙,一邊是利用暗道勢力的諦聽,你們曹家真是把錢都賺了......這諦聽不會也是皇帝的生意吧?”
黑小子說:“還不是。”
契布:“還不是的意思是?”
黑小子說:“因為上個月我才剛剛把諦聽買下來。”
契布一愣。
黑小子一邊走一邊說道:“我找諦聽的人做生意,他們不願意做,還說有選擇和誰做生意的自由,那我隻好告訴他們其實沒那麼大自由。”
“如果諦聽願意接受我開出來的價格賣個我,那他就賺了一大筆銀子,如果不願意賣給我,那也就沒有諦聽了。”
契布道:“錢多,果然可以為所欲為。”
黑小子點頭讚同:“確實可以為所欲為。”
他看了看那個書生:“諦聽原來的少當家,暗道的聯絡人,現在是我聘請的大掌櫃。”
契布問那書生:“這麼屈辱的事你也接受了?”
書生笑道:“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然後補充:“當一個財大氣粗的人站在你麵前,給你擺上你數都數不清的銀子,然後還態度誠懇的和你說了兩個條件,你如何拒絕?”
“他說,第一個條件就是諦聽他買了,所有人員不變,以前做什麼現在還做什麼,工錢還都加三成,而我這個少當家雖然不是少當家了,可我拿的多啊,這個條件是不是難以拒絕?”
“第二個條件就更難以拒絕了。”
書生說:“他說如果我不答應,那第二天一早就會有一份加了葉明堂道府大印的公文擺在我麵前。”
“江湖中人,誰還能乾淨到哪兒去呢,尤其是諦聽這樣做暗道生意的......可他能給我家定一個十惡不赦的謀逆大罪你說過分不過分?”
說到這書生狠狠歎了口氣:“你說的沒錯,權力真的是讓人羨慕又妒恨。”
契布說:“你嘴臉真難看,選擇做狗卻還假惺惺說自己不想做狗,其實你能做狗,你心裡高興的不得了。”
書生笑了:“被你一眼就看穿了,諦聽雖然不可能涉及謀逆大案,但就憑那些小過錯朝廷也能把諦聽鏟了,現在諦聽還是諦聽,且是官家的諦聽,你說這狗做的爽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