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一隻紫色的小貂從密林間飛快的竄出,奔向不遠處的田間小道。
大片的良田中間,有一條專門讓牛車行走的小道。
小道上,也有一隻紫色的小貂。
它在看見這隻從密林間飛快竄出的小貂的刹那,便轉身沿著這條小道朝著一個村落跑去。
村口有一個土墩子,上麵有一座小小的土地廟。
祁連蒼蘭和十餘名修行者靜靜坐在這座土地廟前的石條椅子上,等到這兩隻小貂跑來,她和這十餘名修行者才站起身來,各自去牽田埂邊吃草的軍馬。
兩隻紫色的小貂飛快的鑽進了祁連蒼蘭的衣袖。
祁連蒼蘭微微眯起眼睛,她聲音微寒的說道,“那人真的就在杏湖。”
她身側的這些修行者原本都已經準備上馬,聽到她這句話,這些人又放開了手中的韁繩。
杏湖是杜水河支流形成的一個天然小湖,扶風郡有四條人工渠將此湖和美陽湖溝通,引灌沿途良田。
但這對於他們這些人而言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湖距離他們不到五裡。
而且按照之前的軍情,那人從午後到達此處之後,就再未離開。
十幾名修行者在暮色中棄馬前行。
他們的身影很快被暮色和湖畔的密林吞噬,祁連蒼蘭行走在最後,她的衣袖之中,接連有五隻紫色小貂跑了出來,分散著跑入她前方的密林。
午井鎮到城關鎮,盛英的那些暗鷂已經全部被人獵殺,但常興鎮、段家鎮到杏湖這一帶,盛英的那些暗鷂卻並沒有出現問題,尉遲典的那些駐軍點之中,除了通往杏湖的一個出了問題,其餘也並未出問題。
其實像祁連蒼蘭這樣的人物,她甚至不用仔細思索,就知道這兩條線路都指向法門寺的方向。
不管怎麼繞路,若是在行軍地圖上標一個箭頭,這兩個箭頭都是往上翹起,都是遙遙指向法門寺的方向。
她當然知道法門寺意味著什麼。
但那些東西對於她而言沒有什麼意義。
打仗那是盛英需要考慮的事情,從她開始接觸修行的第一天起,她的追求就十分簡單。
她要在大唐修行者的世界裡,擁有一席之地。
她甚至有些看不起鄭竹,雖然鄭竹早已經進入八品,她現在距離八品還有至關重要的一步,但在她看來,你修行就修行,摻和什麼黨爭?
你都擁有這樣的修行資質,分了那麼多心還能這麼快晉升八品,那你若是不參與雜七雜八的事情,就動用一切力量收刮修行資源,好好的修行不成麼?
這樣的想法,在她見到了那名高麗道人,見識到了真正的神通手段之後,到達了一種近乎病態的程度。
原來修行法門和修行法門之間,擁有著那樣巨大的差異,原來這世間真正強大的修行者,竟然能夠真正的接近長生。
她不知道這名年輕的修行者這麼針對她是想要完成什麼樣的戰略意圖,但對於她而言,既然這人殺死和祁連禾秀,破壞了一個對她極為有用的修行資源,那他自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
鐵杉在隱約聽到湖邊的水聲時,他才放下了手中提著的木箱。
尋常的玄甲士恐怕早就將玄甲穿戴在了身上,尤其是接近敵人,在這種密林之中行走,穿戴著玄甲遠比提著玄甲行走方便。
但他這具玄甲並非大唐軍方的製式玄甲,而是一具特殊的私甲。
幾乎所有的私甲都不如大唐最頂尖的製式玄甲完美,在很多方麵都不夠均衡,甚至存在著很大的缺陷,但有些私甲在存在某些缺陷的同時,在某些方麵也能用牛逼兩字來形容。
他這具私甲存在的最大問題,是隻要穿戴上身,哪怕他不調用真氣,私甲內裡的符紋也會開始自然的吸附他體內的真元。
這具私甲會像一個貪婪的怪物一樣,自動的從他的肌膚血肉之中,從他的經脈之中吸取真氣。
這些真氣無法長時間的自然儲存在符紋之中,所以提前穿戴這具私甲,意味著真氣的不斷提前消耗。
除了這個缺陷之外,這具私甲吸納真氣之後,自然流淌的輝光雖然絢爛,但會很自然的暴露它的縫隙。
玄甲一些活動間露出的較大縫隙,便是它的死穴所在。
但這具私甲擁有遠超尋常製式玄甲的強大之處,它在得到足夠的真氣貫注的刹那,會自然產生往前的氣爆。
驟然爆開的氣勁能夠輕易的掀翻前方的騎軍。
因為有著祁連蒼蘭的紫金貂的偵查預警,再加上祁連蒼蘭給他特質的傘刃,他這具私甲的兩大缺陷得以補全,而且他此時身旁還有一名黑衣劍師。
這名黑衣劍師叫做杜慢。
他的名字裡雖然有個慢字,但他的劍法卻並不慢,而且他修有劍煞法門,經脈之中蘊含二十七道劍煞。
此人性情沉穩,很少有放鬆警惕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