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留白朝著車隊所在之處掠來,這些高麗門閥已經死傷大半,隻剩寥寥數人分散逃走。
被殺的門閥修士所化的蠱人此時也都朝著樸道人的方位移動。
樸道人一手大拋蠱人現在已經有爐火純青之感,祁連蒼蘭此次邀來的修行者眼看一個都逃不了。
蕭真微殺了洪在熙之後,又朝著一名向西側逃遁的落單門閥修士追了上去,祁連蒼蘭等人此時是往北逃,而另外三名門閥修士大約覺得樸道人此時追擊的目標就是祁連蒼蘭等人,他們便擇了一條小道朝著東北側逃竄。
顧留白也不追擊,隻是從衣袖之中取出一枚火符,瞬間激發。
這枚火符咻的一聲上天,在高空中化為一團明亮的紅色火焰,然後如同一個紅燈籠一樣慢悠悠的飄落。
蕭真微轉頭看見這團火焰,腳下就好像多了一條大浪在推送一樣,看似依舊閒庭信步,但飛掠的速度不知道快了多少,頃刻間就追上了那名落單的高麗門閥修士。
這落單的高麗門閥修士叫做趙成瑉,是個符師。
符師在高麗不叫符師,叫做道畫師。
他這趙氏的符籙法門也是源自先秦煉氣士的傳承,但一代代沒怎麼改進過,是要在獨特的畫紙上,用符筆蘸了特殊材質的墨汁繪製,然後激發。
趙成瑉隨身帶著一把折扇,這折扇一展開,扇麵就是符紙,一枝枝極小的符筆就嵌在折扇兩邊的扇骨上,他左手手腕上掛著幾個魚形玉瓶,內裡就是繪製道符的墨汁。
對敵時他用符紙在扇麵上迅速繪製道符,折扇一揮,道符激發,他便可以繼續繪製道符。
這玩意的確瀟灑。
道符師在高麗因此也最能吸引名門閨秀的青睞。
趙成瑉所修的道符在扇上激發時還特彆好看,壓根不是道門中常見的一個火團,或是一道罡氣,往往就是直接從扇麵上躍出一條錦鯉,飛出一隻蒼鷹。
但眼下好看沒個屁用。
這種越是好看的道符越是繪製複雜,平時茶話會擺弄一下,讓人看個稀奇可以,此時哪來得及繪製。
“這人身法竟如此之快!”
趙成瑉感知到距離自己足有兩裡地的蕭真微竟然頃刻間追上,他雙手顫抖,哪怕平時數個呼吸就能繪製出來的簡單道符都根本繪製不出來。
“這人做什麼?”蕭真微追到他身後,看著他手中拿著一柄扇子抖啊抖,倒是有些詫異,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看歸看,他手上也沒閒著,一劍刺向趙成瑉的後心。
顧留白激發的那道火符意思是不留活口,既然不留活口,他此時也不用太過掩飾,除了真氣修為還隱匿著之外,他這出劍就沒什麼顧忌。
他隻是隨手一劍,但這隨手一劍,哪怕是在大唐,真的也沒多少人接得下。
趙成瑉剛剛感知到他的劍刺來,噗的一聲輕響,鮮血從胸前噴出,那劍卻似乎已經抽了回去,消失了一般無跡可尋。
“這人出劍時劍意在臨身時才感知得到,就像是一片浪花濺落在身上,才感到那是一片浪花,而且劍收回時,連劍在哪裡我都感知不道,這人到底是什麼人?”
趙成瑉呆呆的看著身前湧出的鮮血,跪倒在地的時候,他腦子裡麵才出現這人根本不是自己所能匹敵的感受。
等他氣機斷絕的時候,蕭真微已經研究完了他的那扇子和符筆。
他皺著眉頭,心想世上還有這麼傻的人,出來打仗用這種武器?
他原本覺得沒什麼用處,想要直接將這人的扇子和符筆丟了的,但想想這種裝逼的東西可能給顧十五有用,他便還是耐著性子將趙成瑉手上掛著的那些裝著墨汁的玉瓶摘了下來,和扇子一起收好,然後才開始細細的搜這個人的身。
搜著搜著,蕭真微就有些懊惱起來。
書上有雲,要一日三省吾身,常思己過。
那時他就覺得是這些文人酸。
但現在他想來卻很有道理。
尤其想到麟遊窟那一地的重甲,他的心就在滴血!
那時怎麼就沒有想到讓樸道人的這些蠱人一人穿一副重甲走?
既可以冒充重甲士,還能讓對手沒那麼容易得砍手砍頭,可以省卻自己好多手腳在這些蠱人的手臂和脖子上防護。
這麼懊惱的想著,他搜這趙成瑉的身就越發仔細了。
……
沿著東北小道疾掠的三名門閥修士兩個來自安氏,一個來自韓氏,分彆叫做安世彬、安勇俊、韓在允。
這三人之中安世彬的年紀最大,修為也最高,他跑起來也最快。
安勇俊和韓在允兩人都不過三十來歲,但這一陣疾掠下來,兩人和安世彬的距離卻反而越拉越遠。
平時恐怕讚歎安世彬這六十來歲還能跑這麼快,真是老當益壯,但此時這兩人卻都是心急如焚,在心中暗罵,“老東西你跑這麼快做什麼,他媽的跑死你!”
然後安世彬就真的死了。
毫無征兆。
安世彬身上真氣光輝湧動,接著他整個人便在飛掠之中崩解,變成了十幾塊拋飛的屍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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