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巴魯原本躍躍欲試,這祁連蒼蘭雖然凶蠻,但對於他而言倒也彆有一番異域風情。
但看著上官昭儀和顧留白一說,他旁觀者清,頓時就明白兩人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估計沒自己什麼事了。
瞬間就有些悶悶不樂。
“我問你話,你老實作答,若是還要強橫,那我也隻能將你交給這天竺人玩弄了。”上官昭儀走到祁連蒼蘭身前,認真說道。
祁連蒼蘭凶橫起來,倒是真不怕死,但她看著身旁的金剛巴魯,卻真的是每看一眼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這金剛乘的上師一隻手殘疾如雞爪子不說,估計平日裡還難得洗澡,身上到處都是油垢,渾身都是一種怪味。
而且這人方才對自己的興趣,似乎也不是裝出來的,想到這樣的人若是趴在自己身上聳動,那真的比死一百次還難受。
顧留白此時已經悄然走到一輛馬車的後方,省得這祁連蒼蘭看見。
他對祁連蒼蘭的心態把握得極準,若是他留在祁連蒼蘭麵前,祁連蒼蘭或許還要強橫一下,此時顧留白不在視線之中,嗅著金剛巴魯身上不斷飄來的一股股怪味,祁連蒼蘭心中最後防線頓時土崩瓦解,她看著上官昭儀,問道,“你想問什麼?”
上官昭儀冰雪聰明,她乃是石山書院公認的第一才女,熟讀兵法,很清楚這種逼供不能一開始就問最為隱秘的問題,隻能循序漸進,所以她反而招手讓祁連蒼蘭跟著自己上了旁邊的一輛馬車,等到兩個人在馬車之中坐定之後,才先問一些不甚重要的問題,“你修的是什麼法門,激發的刀罡似乎附帶神通之能?”
祁連蒼蘭在這密閉的小環境之中,又嗅著上官昭儀身上的淡淡幽香,她心情略微放鬆,慢慢說道,“你們可能守信?”
上官昭儀微微一笑,道“公子應允的事情,從未食言,對敵人亦然。”
祁連蒼蘭這才道“我這刀罡名為陽焰刀,此刀罡附帶神通,乃是本身修行法門兼顧真氣法門和神通法門之效。”
上官昭儀好奇道,“此種法門便是在長安都未曾聽聞,到底有何玄妙之處?”
祁連蒼蘭道,“此法門名為斷情絕欲,平日修行,但凡周圍有對我動淫欲的血氣方剛的童男子,都會和我產生獨特的氣機纏繞,他們情欲會被我整體氣機竊取一般,從此對女色不感興趣,這自然纏繞和竊取的情欲越多,我這陽焰刀便越厲害。”
“偷竊情欲的神通法門?”上官昭儀驟然想到祁連禾秀,頓時有些心驚,“你弟弟祁連禾秀的情欲該不會也被你這法門偷竊了?”
祁連蒼蘭嘴唇微微顫抖,道“是,我哪料到我親弟弟情欲初動的時候,會對我這親姐姐有非分之想,我這法門修行時自然勾動氣機,我自己又無法控製,我弟弟最終這樣下場,我難辭其咎,他做出那樣的事情,並非他的過錯。”
上官昭儀深深皺起了眉頭,她看著祁連蒼蘭,道“那你這法門值得商榷,以你弟弟在河道上的行徑來看,他並非是斷絕情欲,而是情欲變得十分扭曲。就如史書上記載的有些黃門,越是不能行男女之事,對於這方麵的事情就變得越發扭曲。”
祁連蒼蘭沉默了片刻,道“所以此事非我弟弟之錯,我弟弟遭此對待,我才想要擒住這盧樂天,也用這法門斷其情欲,讓他嘗嘗個中滋味,體味我弟弟的苦處。”
上官昭儀搖了搖頭,道“祁連蒼蘭,你要是這麼想,我就覺得你錯得厲害。導致你弟弟慘死的元凶是你這法門,而非盧公子,你要追究,也得追究傳授你這法門的人,這法門害人,他卻不給你足夠的提醒,也不給你防範之法,不給你解決之法。若我沒有猜錯,以你的性情,一開始肯嫁給盛英,自然也是情投意合,但現在形同陌路,恐怕也是這法門的原因?”
祁連蒼蘭被說中心事,雙手都有些止不住的發抖,一時說不出話來。
上官昭儀也不著急,等了數個呼吸之後,平靜道,“你和我說說,或許能找到解決之法。”
祁連蒼蘭又沉默片刻,才道,“我修煉這法門,等到進入七品,結成陽焰刀之後,和他行房時,每次也都被幻覺左右,仿佛和我歡愛的並非是他,而是其餘那些被我斷了情欲的男子。數次之後,我便不敢再與他親近,而他和我歡愛之時,也聽到我驚呼其他人的名字,也覺得我被這法門弄得已經不正常,便也有意回避,導致今日我們形同陌路。”
上官昭儀大皺眉頭,恐怕任何一名丈夫和妻子歡愛時,妻子呼喊親弟弟或是其餘人的名字,都會無法忍受。盛英是修行者,知道是修行法門的問題,但估計這祁連蒼蘭貪戀這法門的威力,又不肯散功,所以才導致如此結局。
她心念電轉之間,卻是溫和的輕聲道,“但即便如此,盛英也並未休了你,你也依舊當他是你的丈夫。你修為厲害,在扶風郡如此地位,你也並未拋棄他去尋彆的男子歡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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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連蒼蘭頓時悲聲道,“這數年來,我從未和彆的男子有過逾越之事!”
上官昭儀平靜道,“那盛英有另娶麼?”
祁連蒼蘭呼吸一頓,搖了搖頭。
“所以歸根結底還是你這法門的問題。”上官昭儀歎了口氣,“愛之深,恨之切,所以在這法門出問題之前,你們兩個肯定感情深厚。”
祁連蒼蘭眼中有淚無法控製的落下。
她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你想想,盛英並非蠢人,他隻是惱怒你於這法門和他之間,你選法門而棄他,這麼多年積恨難消,已成心疾。至於你,你恐怕也怨恨他身為丈夫卻不夠體恤,不能站在你這一方思索問題,不能容忍此事或是不幫你解決此事。”上官昭儀看著她,認真道,“但若是能夠徹底解決這法門的問題,你們兩個的心結不攻自破,你再略微放低姿態,給他認個錯什麼的,你們便自然能夠恢複如初,而且經此波折,或許感情更甚往初。祁連蒼蘭,傳給你這法門的高麗道人,到底是什麼來曆?”
若是一開始直接問這個,祁連蒼蘭未必作答,但上官昭儀這一番話下來,祁連蒼蘭幾乎不假思索的便說道,“我師尊的來曆十分神秘,我和我幾名師兄都不能核實,隻是有傳言稱他是隋軍之中的隨行人員,隋軍大敗之後留在高麗,但按照我一個師兄的猜測,更有可能是他當時和隋朝大軍前來攻打高麗之前,本身就已經和高麗暗中勾連。”
上官昭儀皺眉道,“若是一點都不知道這人的具體師承來曆,這件事便難辦。彆說讓長安所有修行地配合查證這法門,找出解決之法,你便是連盧公子這一關都難過,哪有和盛英重修舊好的機會。相反,你若是能建奇功,盧公子若是全力幫你,他甚至可免盛英逆反之罪,你們兩個重修舊好就大有希望了。”
祁連蒼蘭雙手不自覺的糾纏在一起,她呼吸停頓了一會,才出聲道,“美玉公子所修的法門也是出自我師尊之手,他和我師尊平日裡似乎沒什麼往來,但之前有位師兄私底下和我談論過,他覺得美玉公子可能是師尊準備好的奪舍續命身軀。”
上官昭儀吃了一驚,“奪舍續命?”
祁連蒼蘭道,“是,按我那師兄的說法,我師尊當年跟隨隋軍攻打高麗時就已經年紀很大,這麼多年過去,大唐都第二個皇帝了,隋末那些厲害的修行者都死光了,但我師尊還活著,而且十幾年前,他明明覺得師尊的肉身已經油儘燈枯,但過了兩年,師尊肉身卻明顯有些不一樣,似乎換了一具身軀一樣。他便懷疑師尊雖然沒有長生法門,但可以通過剝奪人的肉身來續命。他細查之下,覺得美玉公子之所以有如此成就,似乎和師尊暗中給予諸多際遇分不開,隻是美玉公子自己恐怕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師尊暗中雕琢的產物。”
“讓美玉公子得到高麗門閥的支持,成為高麗國君,他再成為美玉公子?”上官昭儀心中一寒,隻覺得和這人圖謀大唐皇帝的手段類似。
祁連蒼蘭此時又想到一點,輕聲說道,“之前師尊似乎在暗中推動讓美玉公子送還兩座京觀的事情,我那位師兄之前也猜測過,那兩座京觀可能有問題。”
上官昭儀大吃一驚,因為祁連蒼蘭恐怕還不知道,美玉公子用以招攬“盧樂天”,便是拋出兩座京觀作為厚禮。
“這兩座京觀有何問題?”她馬上說道。
祁連蒼蘭道,“恐怕他當年隨軍,就是想要隋軍大敗,借助這兩座人頭堆積的京觀修煉法門或是孕育什麼神通,這兩座京觀在高麗這麼多年,一直都有古怪的煉器師和修行者坐鎮,而且有我師門之中專門的兩位師兄和幫他和那些人聯絡。若是突然要送這兩座京觀給唐人,裡麵肯定有些詭異的布置。”
“這秘辛有用,實話不妨告訴你,美玉公子之前和盧公子會談,便是想以這兩座京觀送返長安作為招攬厚禮。”上官昭儀深吸了一口氣,道“祁連蒼蘭,京觀蘊含陰謀的事情若是屬實,我保盧公子不會為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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