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素嬋當時怎麼回的?
她隻是隨意瞥了眼,風輕雲淡,語氣冷淡。
——“染上汙漬,便撤下去了。”
——“是嗎?母親確定嗎?”
——“母親就沒有什麼話要對兒子說嗎?”
卻得到一句。
——“既然回京,論著規矩你該去皇宮給聖上請安,等回來再去給你父親上柱香。”
彆的,提也不提。
她為什麼要瞞?
寧素嬋那斷了指甲的手揚到半空,就要對著魏昭的臉落下。
魏昭不躲不閃,仍保持著先前的姿勢。
可那快要打到他臉的手,卻生生止住,在發顫。
“你……”
寧素嬋:“我當母親做的有多失敗,才能……”
後麵的話哽住,她麵色煞白。
她的確失敗。
她記得魏昭四歲那年騎小馬,摔了下來,曾哭著要她抱。
被她推開。
她說。
——“君子有狀。”
——“可舅母都時常抱允翎表弟?”
他眼裡掛著淚。
——“母親可是不喜歸之?外頭都那麼說,他們都說母親不喜我。”
——“兒子想反駁他們,可母親的的確確不太在意我,母親您在意的是有出息,每次國子監考第一的,德才兼備的兒子。”
那是寧素嬋第一次打他。
明明沒有用多大的力,可孩子皮嫩。臉上很快有了巴掌印。
寧素嬋心間發顫,彆過臉去,語氣生硬。
——“是!我寧素嬋的孩子學業不能差,你不能給我丟臉!”
魏昭聞言眼睛通紅,仰著頭,倔強的看著她。
——“我討厭母親,討厭母親!”
他衝了出去,正好撞到剛下朝回來的魏封行。
魏封行看看冷著臉的妻子,又看看哭的像個淚人的兒子,彎下腰把他抱起來,去了偏房。
寧素嬋喝了口茶,穩了穩心神,這才抬步朝偏房去。
她聽到魏封行嗓音溫和。
——“你母親和彆人不同,在宮裡長大的,沒有享受過太多的母女情分,沒人教她。她不知正常母子該如何相處,也是頭一次做母親。”
——“你是她懷胎九月生下來的,她怎會不在意?”
——“可歸之,你是魏家子。你現在還小,並不知其中重擔。你母親對你嚴,才是真真對你好。”
——“日後萬不可說討厭母親了,你是在剜她的心啊。父親也不許。”
在功課上,魏封行其實也嚴,但他獎罰分明,鬆弛有度。而寧素嬋從不會說軟話。
那個往前會哭的孩子,如今長的都比她高了。
寧素嬋對此是欣慰的。
手僵硬的收回來,她閉了閉眼,平白無故問:“可知你小叔為何一生未娶?”
嗓音聽著不似以往的沉穩,多了濃濃的疲倦。
長輩的事,魏昭到底有所耳聞。
寧素嬋這般顧左右而其他,反而讓他緊握的手緩緩鬆開,掌心已是一片濕冷。
多年的重負,在此刻驟然轟塌,窒息的沉重好似得了解脫。
魏昭抿了抿唇,羞愧難當。
不等他回應,寧素嬋快他一步。
“宮裡的太妃,少府監的姑娘,同虞氏交好的沈姑娘的親姑姑,曾和你小叔私下定了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