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妘今晨發現來了月事,小腹墜痛著,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同房頻繁了些的緣故,這個月的葵水拖延了幾日。
她身子本就不適,卻還要強壓著脾氣,也不願為難一個丫鬟。
“勞煩去回稟了你主子,我的親事,還輪不到貴府來做主。”
丫鬟猶豫片刻,到底還是將這話帶給裴沉菱,卻反過來又惹得她不悅。
事關二妹的婚事,她自是格外重視,既被蘇容妘給拒絕了去,便親自拿著納妾的單子來了矮房。
丫鬟推門進來時,蘇容妘正在屋中陪著宣穆,開門聲將他們二人嚇了一跳。
裴沉菱緩步進來,蹙眉將屋中打量了一圈,她華貴的穿著站在這矮房裡也是格格不入。
最後,她的視線落在蘇容妘身上:“原以為蘇氏待你寬厚,未曾想竟隻給你安排在這破地方,也難怪你費儘心機去攀附蔣小公爺。”
蘇容妘環抱著宣穆向後推幾步,周身都是戒備:“妹妹她本也是新嫁婦,能給我一間安身住所已是不易,沒什麼可不滿的。”
“是嗎?”裴沉菱顯然是不信,輕笑了一聲,“話說的倒是好聽,你既知曉新嫁婦難做,怎得還要去勾搭蔣小公爺,給我二妹難堪?”
她尋了處椅子坐下,即便這屋子早已被蘇容妘拾掇乾淨,她也自持身份,很是嫌惡。
她身後的丫鬟婆子都退到了門外,她撇了蘇容妘一眼,而後將紅折子放在桌案上,指尖點了點。
“這是納妾的禮單,其實納妾而已,本也沒那麼多規矩,那樣的門戶隨便準備頂小轎將你抬進去便已是抬舉,可小公爺倒是看重你,裡麵的東西我看過了,準備的很是貴重齊全。”
蘇容妘蹙眉推拒:“還請齊夫人莫要擅自替我收了這禮單,煩請如何收下的,便如何退回去。”
裴沉菱聞言卻是不耐煩起來:“現下隻有你我二人,還有這個半大的孩子,你何必裝出這副模樣來?”
她將禮單向前一推:“你要想明白,不是所有人家都似我們裴家體麵,若是我們有心阻攔,你以為你還能順利入蔣府?見好就收罷,你要記得感恩,日後莫要忘了我們裴家的恩情,好生服侍我家二姑娘。”
言罷,她視線落在了宣穆身上:“你們蘇家既不認這個孩子,蔣家也不可能收下他,我倒是可以勉為其難叫他在這裡住下,日後你若是想他,回來看他便是。”
蘇容妘氣得身子都在抖,將宣穆摟得更緊了些。
裴沉菱盯著她來看,並不覺得這般好的機會她會拒絕。
孩子固然重要,但也得看看孩子的父親是誰,大好的前程擺在麵前,誰會為了一個野種拒絕?
如今裝出這副不情不願的模樣,也不過是為了討要更多的好處罷了。
裴沉菱自以為拿捏住了她,也不去理會她這麵上的不願,等時間拖得久了,事若是真不成了,看看著急的是誰!
她也不願多待,站起身對著蘇容妘道:“拿腔拿調也要有個度,彆折騰得過了頭,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豈不是白費了你之前的那些心思?”
裴沉菱撂下這句話便帶著人離開,蘇容妘周身的力氣都好似被抽離了去,隻是抱著宣穆的手還未鬆開,這似是她唯一能抓得住的東西。
旁人的安排她阻撓不得,即便宣穆還在她懷中,一雙手反過來也抱著她,可她仍舊覺得有一雙無形的手要將他們撕扯開來。
她眼前的視線模糊了些,宣穆踮著腳用他的袖子來蹭她:“娘親不哭,我會保護娘親的!”
蘇容妘心上一陣抽疼,隻探身貼了貼他的小臉:“嗯,娘親不哭。”
她將最後的希望落在裴涿邂身上,隻盼著他回來時能有什麼好消息。
可裴涿邂並非是獨身回來的,還將宮中的太醫請到裴府。
原本蘇容嬋知曉她月事延後,早兩日便開始多誦了幾遍經,雖是期盼著有孕,但又怪聲怪氣地叮囑她:“晚上總要勸著節製些,若是真有了孩子,哪裡禁得住那般折騰。”
裴涿邂到蘇容嬋院裡時,也將太醫領了過去,夏日裡暑氣重,她正在院子裡吃些冰酪,太醫看見她第一眼便道:“既是準備著要子嗣,這生冷的東西夫人便不能再吃了。”
蘇容嬋麵色僵了僵,隻能叫人將沒吃幾口的冰酪撤下去。
每個人的脈都不同,聽聞這太醫是宮中有名的千金科聖手,她不敢讓自己的脈案直接叫他診去,免得日後會露餡,她隨便尋了個借口將蘇容妘喚來,透著帷幕後伸出手來,叫太醫懸絲來診。
蘇容妘站在帷幕後麵,心裡免不得有些打鼓,她還未曾來得及說明自己月事已來,故而蘇容嬋聲音裡帶著期盼:“有勞太醫好好瞧瞧。”
蘇容嬋俯低身子,將自己的手腕探出去,懸絲係在腕間,她透過帷幕看著外麵太醫一臉的認真,連帶著視線落在裴涿邂身上。
她記得昨夜裴涿邂剛說想趕緊要個子嗣,今日便將太醫給帶了回來,那是不是說明,今日他便已想法子處理了蔣小公爺的事?
不過走神的功夫,便有人上前來為她將手腕上的懸絲解下。
她揉了揉手腕,便聽太醫道:“夫人身子底子尚可,子嗣緣分也不能太過心急。”
頓了頓,他又填了一句:“夫人畢竟未曾生養過,夫妻敦倫不要太過,身子長久勞累下去,總歸是不宜有孕的。”
蘇容妘聞言心頭猛地一顫,她未曾低頭,便能察覺到嫡妹探究的視線。
厲害些的大夫,自是能一搭脈便能看出一個女子是否生養過。
她強裝鎮定,在帷幕拉開前去了隔間,而蘇容嬋則是出了去,先是派人將太醫送走,而後才與裴涿邂麵對麵坐下來。
蘇容妘有些緊張地聽著外麵動靜,隻聽見嫡妹替她來問:“夫君,蔣小公爺那邊如何了?聽說今日,他給長姐送來了納妾單子,說要給姐姐過目呢。”
裴涿邂還穿著官服,周身肅凝的氣勢叫蘇容妘一顆心都跟著提起。
可他清淩的聲音傳入耳中,不含半分情緒:“納妾之事,除非蔣小公爺轉換心意,否則怕是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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