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妘一顆心沉到了穀底,似有不透風的牆將她籠罩,害得她喘不過氣。
而裴涿邂沉穩的聲音一字一句入了她的耳中:“蔣家小輩之中,蔣老太君最是溺寵他,隻是一個妾室而已,他既喜歡,蔣家便不會阻撓。”
他頓了頓道:“幸而二妹的親事尚有轉圜的餘地。”
蘇容妘心中一陣陣泛起涼意。
最後,竟是隻有她一人陷入泥潭不能脫身。
蘇容嬋自然也是不想叫事情這般發展下去,低聲又問一句:“夫君,當真沒法子了嗎?”
裴涿邂側眸看她:“嬋娘,她畢竟是蘇家人,小公爺要納蘇家女,我做不得乾涉。”
他向來不會去管無關緊要之人,若非昨夜他答應了夫人,今日他並不會多費半點心思去探聽此事。
隻是他想起昨夜夫人的柔聲軟語,又看了看麵前人,覺得夫人與昨夜有些微妙的不同。
許是因為是夜裡,她才會無所顧忌地提出心中所想罷?
裴涿邂伸出手來想拉她,對她稍加安撫,卻是在指尖觸碰到她之時,被她直接給躲了開。
蘇容嬋將手收回袖中,強忍著才沒叫麵上露出不耐:“夫君,蔣家納妾就不挑揀身份嗎?”
她沒將話說明白,但在場的人都知曉內裡含義。
蘇容妘未嫁有子的事不是秘密,蔣家人但凡有心便能查到,難道就半點都不在乎?
裴涿邂沉默了一瞬:“雖則名聲不好,但也是正經良家子。”
良家子,便是比青樓楚館中的姑娘要強些。
蘇容妘聽罷這話,手攥得緊了緊又重新鬆開,直到聽見外麵嫡妹的話:“姐姐真是命苦。”
嫡妹輕歎兩聲,而後說到了正事上:“方才太醫那般說了,夫君今日可還要留宿?”
裴涿邂看著她,唇角動了動,卻還是低低應了一聲:“嗯。”
雖則說不能太過頻繁,但也沒說要就此停歇。
子嗣的事還是要緊,至今成親已有月餘,若是下個月還未曾聽到好消息,怕是長姐又要插手他的房中事。
蘇容嬋頷首應了下來,趁著裴涿邂回去換下官服的功夫,她到了蘇容妘麵前,忍不住嘖嘖兩聲:“姐姐,看來你昨日的枕頭風吹得也不怎麼樣。”
蘇容妘閉了閉眼,喉間的苦澀一點點叫她的舌尖要沒了知覺,稍稍緩和了一瞬她才道:“我來了葵水,今日不能與他同宿。”
蘇容嬋雙眸倏爾睜大:“你為何不提前說?”
那今夜裴涿邂要如何搪塞?
蘇容嬋捏著帕子的手緊了緊,死死盯著蘇容妘,冷笑一聲:“你故意的是不是?”
蘇容妘抬眸回看她:“我沒這個心思,隻是事發突然,我還未曾來得及告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