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再三追問下,李宏才透露當年政府扶持,建行全力支持公司時,張總與王科長稱兄道弟,後來傳說張總當年應該對王科長應有所承諾但一直未兌現。“北潞園”開盤後,因為物美價廉,一炮打響,賣得火爆,資金充沛。張總野心膨脹,對王科長也越來越疏遠。導致其心懷不滿和怨懟,遂在公司5億貸款逾期之際給張總一個眼罩兒和警告!此時公司正值將要開發三期和四期,又購置了新地塊,資金也開始吃緊。
於是我決定趟這道渾水並得到張總的默認。我的理由和底氣有二:一我是生人,之前沒有卷入他們和當地錯綜複雜的關係中,便於調節。二我有大學師兄分彆在建行北京市行和總行當領導,可以拉大旗做虎皮。
但我連續三次去拜訪都吃了閉門羹!第四次我等候於他的辦公室門外,趁他前一波客人出來時,乘機闖進去反手把門鎖上。自報家門並開門見山地說:“王科長,我也是銀行信貸員出身。銀企關係搞到這個程度肯定都不是雙方所樂見的。我不太清楚您和張總之前的關係,但我現在的身份也許有助於冰釋前嫌,而且也得到張總的認可。”
聽我這麼說高大俊朗的王科長沉吟良久,“朱總,就衝你這麼講,今天中午我請你吃飯,咱倆好好嘮嘮”
於是他帶上門請我到了附近的一家良鄉地方特色餐館找了個包間,猶如一個怨婦般把前因後果跟我講了一遍。我一直專注地傾聽並表示對他深深的理解。最後坦誠地表態我會說服張總並希望他能支持我的工作,大家重新開始。畢竟還都在良鄉這個地麵混,沒必要搞得劍拔弩張,兩敗俱傷。
過後跟張總做了彙報並勸他出麵做東請王科長吃頓飯。他也同意了。擇日在良山最講究的昊天酒店擺了一桌,並請了與雙方都有過的主管城建副區長做陪。這頓又是每人一斤白酒,總算坐到了談判桌上。
馬上這筆5個億貸款就要辦理轉貸手續了,還有5個億三個月也要到期。我再次去找王科長時,他又扔出一個障礙。最近市建行新委派了房山區支行一位宋行長,需要得到他的批準。我一聽心中竊喜,這正好可以用上我在市行和總行的關係。
某天下午我正準備去拜訪宋行長,王科長告我宋的父親昨天不慎腿被撞斷了,因為看護沒來上班。我問他住院地址他說不清楚。於是我當機立斷讓司機開車去城裡幾大醫院挨家去搜,終於在傍晚時分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醫院骨科醫學部找到了。
溫文儒雅的宋行長被我的誠意所打動,晚上請我在基輔羅斯餐廳(翠微店)吃俄羅斯菜,聽著懷舊的“三套馬車”,說起大學時什都喜歡的俄羅斯文學,雙方交談甚歡。我不經意的把我的銀行背景和同學人脈點了出來,他也心神領會。
第二天宋行就指示王科長配合辦理轉貸工作,我帶著李宏全程陪同和配合,加班加點。請吃請喝請按摩,終於一周搞完所有上報材料。我也算砍出頭板斧,大功一件,踢開了頭一腳。
轉貸成功後,張總帶陸總和我及李宏隆重宴請宋行長,主管信貸的任副行長和王科長,自此銀企又重回正軌進入黃金期。我也恰好試用期結束,正式晉升為副總經理兼總經濟師,分管改製上市,投融資和戰略發展。
緊張的工作之餘,我仍不忘遊山玩水,禮佛修禪。房山首府良鄉曆史悠久,秦朝即有名號。當年漢文帝回長安即位經過良鄉時,由於這裡人物具良、商貿繁華、一派祥和,因此被賜名為“良鄉……
房山既有小桂林美譽的十渡及詩意的野山坡,風光旖麗,另一種說法與佛教有關,“十渡”是佛教的“十方世界,普渡眾生”的簡稱。又有號稱“北方巨刹”的嵯峨雲居寺,尤其珍藏的赤色舍利光芒熠熠;更有億萬年山頂洞人的周口店,掩映於林木之間一一讓人在自然,宗教和曆史的氛圍中對現實社會獲得了不停轉換的上帝視角。
隨後我集中精力積極推進本職工作即國企改製。一是與區體改辦溝通,了解和掌握地方政府對改製的意見和尺度。二是引入專業領域知名的律師事務所,借鑒國內外成功的經驗和案例。爭取拿出最有突破性的又不違規的方案和路徑。
改製工作的兩個要點,一是政策界限;二是主業之外的資產剝離。
尤其資產剝離煩瑣而周期較長。因為公司一直以來是不斷強化所謂產業鏈模式即裝修裝飾,銷售,物業服務甚至門窗沙石等一條龍配套。但按照主業突出並增長的原則需要做大量減法。於是張總把攻堅的硬骨頭交給我這個外人來啃或許是最合適的。因為這些子公司的頭都是難纏的主,都兼著總公司副總的職務,最多時有12個副總。而且與公司領導和各部門都有各種顯形和隱形的千絲萬縷的利益關係。此輪機構瘦身後隻保留了三位副總和三總師總經濟師,總會計師和總工程師)。
於是我讓李宏給做了個排期,按照先易後難的排序約談。我的原則和方法是首先保證公司的原投資不收回,之前的配套服務改為形式上的外包合作並走招標程序。這樣既保證了他們的利益又解決了公司的包袱。同時??諾公司改製一旦成功,他們都可以購買優先股。實體存量未變,投資增量可期。所以一輪下來基本搞定,下步就是財務核算和行政部門配合工商注銷與分立。
解決完這些枝叉問題,核心要素還是股權結構和股份劃分。特彆是核心管理層的資金來源和投資主體。按業內慣例是管理層需要成立一家獨立的第三方投資,然後反向購買母公司的股份或與母公司成立合資的新主體公司。這個方案一是聘請的觀韜律所要提供專業和符合相關法律法規的支持意見。二是要獲得發改委代表的地方政府的認可。
所以發改委魏主任是我打交道的主要對手和夥伴。這位又瘦又黑的戴著一副白框眼鏡的老兄,平時總是冷著臉,說話直接而強硬。口頭禪就是“國有資產不能流失”。但此人酒量超常且貪杯,酒後話多,喜歡中國曆史。因此幾頓宵夜和深聊下來,我倆比較談得來且也算意氣相投。但他有個底線,就是無論我倆說得多好,但必須張總出麵並喝酒,他才會吐口,讓張總買他的人情。因為張總任組織部部長時對他小有提攜,但現在雙方身份變了,自有一番計較和心思在心頭。
而觀韜駐場的牽頭律師翟榕是一位經驗豐富,才華橫溢,口才極好的大女主。與我一見如故,互相欣賞,所以可謂心有靈犀,配合得當。後來我們成為好友,多有交流與合作。我到清華大學主持房地產培訓還幾次請她去講過課。
耗時三個月,第一輪改製方案拿岀來後一個星期,我請張總參加彙報和研討會。魏主任代表自己也代表政府領導提了8條修改意見。我和翟律師現場表態,用一個月時間儘快修改。
晚上張總請客喝了頓大酒,他與魏主任兩人真是旗逢對手,喝了三瓶貴茅。我和翟律師喝了一瓶。飯後我和張總親自送魏到家門口,雙人拉著手久久不鬆。我又代表張總送上兩瓶茅台和兩條玉溪,才結束了這場公務私交。
一個月後第二版方案修訂完畢,老魏基本同意並準備報區政府和市體改委審批。但不巧房山區新換了一位遼寧調來的區長就暫時擱置了。
改製工作暫時告一段落,我把主要精力投入到公司未來五年至十年發展綱要的撰寫上。同時把在四砂股份,恒華地產及良鄉房開這三年從事企業改製及上市,投融資積累的經驗和思考,在《中國樓市》專刊上發表了係列關於房企融資的文章,引起業內比較廣泛的關注和反響。
關於公司未來五年至十年規劃,我主要提出了兩個核心點和新概念:一是主體做土地運營商,兼做房地產開發商。依據和預測是房山雖然是北京的遠郊區,但未來五年至十年城市鎮)代和郊區化發展將會逐步加速外擴並如火如荼。而當時房山土地特彆是成片土地資源豐富而低價,公司應該利用政府直屬和本土企業的不可替代優勢屯積土地。隨著全國品牌開發商大開發商的進入和大盤化趨勢,可獲得土地最高的增值。
二是立足本土做北京的西南王。不輕易對外投資。因為公司的資本,品牌和團隊有限,在保持一定比例的自主開發和銷售外,可更多與品牌開發商合作聯手,分享最大的溢價。
我的提案引發了公司管理層的激烈爭論,經過多次研究和論證,張總和團隊接受了我的理念和構想。不久就與長陽鎮協議鎖定了8000畝土地,繼而在建有高爾夫球場的青龍湖沿岸又圈下了800畝彆墅用地,
事實證明我的預測是對的。2015年我應李宏之邀,13年後第一次回到我曾經戰鬥的良鄉。此時的土地已漲價10倍,房價漲了15倍20倍。萬科,綠地、世茂和首創等大開發商雲集。輕軌房山線己於5年前開通。首創奧萊,萬科半島廣場和綠地繽紛城等商業中心也相繼開業……已經蔚然成為一座繁華熱鬨的新城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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