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前。
一直徘徊在西林老校區門口的張雨鐸,瞅準了機會,跟在一個推著輪椅的老頭身後,成功躲過門衛的目光,混入了家屬區。
他身上的錢快花完了,在老家呆了兩天,除了和老爸吃飯時坐到一塊兒,其餘時間都是一個不搭理一個。
在老爸眼裡,他就是個養不大的廢物。
而在他眼裡,老爸是個半輩子都直不起腰來的皮皮蝦。
早上走的時候,老爸隻說了一句話,告訴他以後少丟人現眼,有本事就彆回這個破家。
“不回就不回,破牆爛瓦,我還不稀罕呢!”
張雨鐸心裡嘟囔,嘴上卻可憐巴巴地乞求“爸,我……沒錢了。”
“沒錢你就回來了?看看這家,哪一片瓦值錢,你就賣了去,要是不行,把我也賣了算了!”
老頭氣得下巴顫抖,伸出手指著張雨鐸鼻子就罵。
“看你個孬樣兒……從小到大被你媽慣成啥樣了?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你就是端個破碗要飯,都討不到一口熱乎的……
“那算命的眼瞎啊,碰見你媽那個沒腦子的,一糊弄就賺了五十塊,說什麼你不缺吃不缺穿,看看現在,你連五十都賺不到,除了偷家裡錢,你還會乾什麼,啊?
“好好的一個家,被你個敗家子給毀了,現在還有臉伸手要錢?給我滾!”
被老爸罵了個狗血淋頭,張雨鐸氣急敗壞地甩門而去。
他乘坐公交車,一路曲裡拐彎地到了景城豪庭售樓部,從一位嗑著瓜子的矮胖女子嘴裡,打聽到張雨鴿離職後,在西林大學老家屬區租了個房子。
這個消息,對張雨鐸來說,猶如快餓死之人碰見了麵包,瞌睡之人看見了枕頭。
他就不信,張雨鴿再無情,血液裡總還有點藕斷絲連的親情吧?
一隻狗死了她都能掉眼淚,何況自己的親弟弟呢!
可惜電話打不通,要不然他也不用跑這麼遠,混進家屬區來守株待兔。
從十點到十二點,張雨鐸坐在小區中央的健身椅上,看著每一個經過麵前的人,有兩次碰見保安,他都低頭玩手機。
整整兩個小時,一無所獲,等得他很是煩躁,肚子也餓得咕咕叫。
張雨鐸起身,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在小區裡溜達,東瞅瞅西望望,才發現這個家屬院並不大,隻有八棟五層高的舊樓,樓間距倒是挺寬闊,兩邊高大的梧桐樹很有些年頭。
大部分人家都沒有防盜網,有的甚至用爛木板隔檔在陽台上,看起來還有些窮酸。
這就是堂堂的西林大學家屬院?
老教授們會住在這種辱沒身份的地方嗎?
嗯,隻有一種可能,大部分房子出租了,少部分自住戶估計也離蹬腿不遠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花再多錢都是浪費。
張雨鐸自以為是地思謀了半天,終於得出一個結論有錢的不裝嗶,沒錢的窮裝嗶。
無聊地轉悠了一大圈,碰見四五個人正圍成一堆下棋,圍觀的幾個人,這個說屏風馬,那個說過河車,搞得下棋的兩人手足無措,不知該聽誰的好。
張雨鐸也會下象棋,小時候老爸在村頭和人贏煙卷,他跟在旁邊,耳渲目染也學了幾招,什麼列手炮、盤頭馬、仙人指路等。
他湊過去一看棋盤,什麼亂七八糟的,儘是一幫臭棋簍子瞎指揮。
正當他要離開之際,忽然瞥見一個男子的口袋張開,大半截手機漏在外麵,感覺一碰就能掉下來。
張雨鐸心底突生邪念,他左右環顧,見沒人注意,便貼上男子裝作看棋的樣子,手指卻伸進男子口袋,夾走手機揣進了兜裡,低頭離開。
剛走了七八步,就聽見樓上有人喊“有人偷東西了,那人是小偷!”
本身就做賊心虛,這聲喊猶如晴天霹靂,嚇得張雨鐸腿肚子都打顫。
他撒丫子就往門口跑,幸好大中午人少,一下給了他逃脫的機會,三拐兩繞奔到一處殘缺的柵欄處,翻身攀上牆頭,扭身一看,見有人已經追來,急匆匆就跳了下去。
好巧不巧,外牆下麵有一堆沙土,張雨鐸跳下來差點摔個狗吃屎。
他緊貼牆根,依仗樹木枝杈的遮擋,躲開輔道上的攝像頭,儘力向小巷背彎處狂奔,一口氣跑了幾百米,見後麵空無一人,這才扶著一棵樹大口喘息起來。
“做個賊他媽都這麼累!”張雨鐸往地上啐了一口。
等呼吸漸漸平穩,他從口袋裡掏出戰利品,瞬間呆若木雞,愛瘋12?!
嗚哈哈……張雨鴿沒見著,我他娘居然撿了個新款愛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