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時,它看到虛空中陡然顯出一個雪白鬥篷。
鬥篷掀開,一杆槍刺了出來。
那槍驚豔絕倫,在虛空裡炸開了劇烈的光澤,像是一朵盛開的大麗花。
固煞長槍,紫府元爆!
帝釋象皇自然知道這一擊的威力,急忙運出本命秘寶。
一杆金杵如煌煌烈日跳出虛空,散發璀璨金光,擋在了這一槍上。
槍爆!
然爆炸力量皆被金杵攔截在外。
帝釋象皇軀臂肌肉虯結,抬手猛揮之間,金杵帶動此方天地,直接將這能重創夜隨雲的固煞長槍給粗暴擊開,轟隆隆的火光在此堅冰上炸出一條溝壑。
然,就這一擊之後,地府屍魍已然向它撲來,而兩道流光則從它身側急速掠過。
地府屍魍雖在衝向帝釋象皇,可感到那兩道擦肩而過的流光中的生命氣息後,還是出手了,骨刺連動,瞬息化作兩道攜帶強烈衝擊力的厲芒擊了過去。
帝釋象皇也猛然回頭,目光盯向那兩道流光,它已辨認出自己的目標正在其中,然而.它無法追去,因為地府屍魍已經撲來。
那骨刺帶著破滅氣息撕破空間,如處刑之刀斬落。
帝釋象皇爆喝一聲,雙手運金杵,狠狠擋去。
嘭!!
一擊如石沉大海,發出沉悶響聲,卻根本沒把地府屍魍給擊退。
而那兩道流光則已來到了秘境出口。
苦海氣息衝擊之下,那出口瞬間分開。
帝釋象皇拚著硬捱一刀,瘋了般地往出口而去。
然而.出口處,卻是出現了一柄飛劍,冰冷的飛劍。
飛劍化作白光,往他方向激射而來。
“什麼鬼東西?!”
帝釋象皇一愣,卻又感到這劍威力極強,無法無視。
它急忙奮力一擋。
飛劍爆開。
象皇被炸退到地府屍魍麵前。
同時,秘境關閉。
內裡傳來帝釋白象憤怒的咆哮。
秘境外。
宋延已經全身染血,而魔母蘇瑤也沒好到哪兒去。
絕玄環境下,地府屍魍的隨意一擊差點將兩人都秒殺。
所幸,兩人各有底牌。
宋延是遁術加體術,再加無相古族的身份令牌。那令牌材質極為堅硬,但此時卻已裂痕遍布,瞬間粉碎。
魔母蘇瑤繼承了淩波古族所有遺產,寶物是一樣接一樣,那雪白鬥篷,那白光飛劍,皆是淩波古族傳承之物,如今自然也隻有她這種淩波古族才能使用。
但饒是如此,魔母蘇瑤也不好受,此時是七竅流血。
兩人都成了血人,一時腦中嗡嗡,神識暈眩。
這也虧了是這兩人,換成旁人,縱是紫府,在那般絕玄的環境裡,怕不是也直接在地府屍魍一擊之下身死道消,爆成血霧了。
宋延率先反應過來,道:“還好你出手了,要是讓象皇卡住出口,那我們就都彆活了。”
魔母蘇瑤大口大口喘著氣,看了看遠處,道:“按計劃,走!”
兩人不作絲毫停留,飛快起身,狼狽地往遠而去。
隻不過雖然遠去,但兩人卻又都默契地分開了點。
之前沒分開,是因為他們都在完好狀態,此時卻非如此。
毗藍婆是個身形極度高大的“女性蟲族”,其身高足近一丈,縱是人類中的高個子在它麵前也需要踮腳仰頭,才能看到它彎腰俯瞰的詭異麵容。
那是一張銀白麵具的麵容,其後是滾滾黑蟲,嗡嗡而動。
遠遠觀之,又渾然一體,恰如黑風扶搖。
毗藍婆並沒有進入冰鏡魂閾,而是守在入口。
帝釋象皇進入,已然十拿九穩,它是防止目標逃跑的。
可就在這時,毗藍婆忽然收到了念頭傳信。
那是帝釋象皇的求援。
是求援,而不是求救!
帝釋象皇拚著受傷,尋到了絕玄陣的陣旗,將之摧毀,然後又發現這絕玄陣外居然還套了一層。帝釋象皇在狠狠咒罵之餘,又將那一層摧毀,待玄氣回歸和地府屍魍交鋒。兩者一時都無法拿對方怎麼樣。
若是全盛時候的帝釋象皇,那還是能夠擊敗地府屍魍。可它先被壓了一頭,又為破陣而受了傷,此消彼長,自是僵持住了。
它傳念給毗藍婆的意思是:它這邊縱然獲勝,也會傷了元氣,從而無力追捕倀王煞寶。若是那宋延小子在瘤境裡尋一處躲起來拖時間,那真等到古族大軍到來,可就不好了。
毗藍婆凝視著魂閾入口。
它忽的開始感知遠處蟲族傳回的情報。
它可以不在意沒有神嬰中期的夜王古族,也可以不在意沒了神嬰後期坐鎮的無相古族,但它絕不能不在意九大古族聯盟中最強的那一個————龍墓古族。
龍墓古族,縱然放在妖魔裡,也算是最神秘的那一批了。
他們掌控著古族最小的地盤,可卻擁有著最強大的力量。
他們根本不管外麵的事,其地盤上的宗門縱然想找他們也難。
他們活在古老的墓地中。
越古老,越喜歡。
隻有兩件事能讓他們從墓地裡走出來。
第一件,出現了古墓。
若是上古時期的,他們就會出動數人;若是遠古,他們可能會傾巢而出。
第二件,山海妖族入侵。
如今,毗藍婆幾乎敢肯定,龍墓古族一定已經在路上。
除了龍墓古族,和山海妖族有血海深仇、個個兒像瘋子一樣的白虹古族也必然已如脫韁野狗般往這裡衝來。
它的時間不多了。
它不想被這兩撥古族纏上。
若是對上這兩撥古族,尤其是龍墓古族,那就是真正的兩國大戰了,可它這一次其實雷聲大雨點小,看似是戰爭,實則為覓寶。
毗藍婆的時間雖然緊促,但它卻很能沉住氣,它耐心等著回複。
數個時辰後,它接到了消息:龍墓古族十有八九會在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抵達戰場。
“那隻能按半個多月算”
“半個多月.”
毗藍婆聲音飄忽不定,它忽的有了什麼想法,匆匆與彆的妖族紫府交代了兩句,然後一步踏入了魂閾。
一入瘤境,它就展開滔天毒蟲,聲勢浩大地往前踏步而去。
“應該是毗藍婆進來了。”
“我也察覺了。”
逃命二人組輕聲細語。
但兩人所處環境卻似並不在魂閾,而是一個獨立秘境。
宋延一邊快速調理傷勢,一邊道:“娘子,你這從淩波古族繼承的東西還真多,就連老祖念頭都有一枚?還能開啟秘境?”
魔母蘇瑤淡淡道:“八千多年的大族,留下點東西,不奇怪。若是連這點都沒有,那.我和相公豈不是沒了夫妻緣分?嘻嘻嘻。”
她一邊笑著,神色一邊隱晦地幽幽動著,也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
“相公放心,我們躲在此處,我又用苦海氣息在口子處做了遮掩,除非毗藍婆,象皇剛好探查到這附近,否則不會發現我們。”
“最妙的是,如今毗藍婆入內之後,草草尋了一遍,若是尋不到,那就會以為我們趁機從外麵溜了,如此一來,它就會去外麵尋找,妙,妙,妙!”
宋延撫掌稱讚,“不愧是娘子,之前我還想著待把毗藍婆引進來,我們再從側邊快速逃離呢。”
魔母蘇瑤嘻嘻笑道:“相公這麼聰明,其實也一定會想到,早晚的事呢。”
毗藍婆一路如推土機般高歌猛進,半路遇到摘寶人也不停留,一口氣推到了淩波古族廢墟,也不顧魂閾儘頭的象皇,然後又準備一口氣迅速返回魂閾入口。
它的速度比象皇快了許多。
對方想調虎離山、趁機逃跑,它就給對方這個機會。
如今,它進來逛一圈兒,就是讓宋延知道可以跑了。
所以.它自不會停留,而準備直接折返,去抓人了。
半個多月時間慢慢搜索瘤境,可未必能找到人,所以它隻能守株待兔,讓兔子自己跑出去。
毗藍婆迅速調轉身形,正要掠出,忽的它身形一頓,猛然落地,抬手撣了撣一塊石牌。
石牌很新,和這裡的一切事物都呈現反比,常人可能忽略,但怎麼可能瞞過毗藍婆?
毗藍婆撣了撣石牌,卻見石牌上刻著一行字。
字跡猶新,其上寫著:想抓宋延,就聽我的,現在立刻回到冰鏡魂閾出口。
毗藍婆凝視著這石牌,怪哼一聲,卻還是遵從其言飛快離去。
它本就打算返回。
一日後,它已返回出口。
那石牌上字忽的又產生了改變:等半個時辰。
“相公,我不想再等了。”
“你要走?可是毗藍婆剛剛離開魂閾,你能走到哪兒?”
“她一定還會再進來,那時候,我就趁機離去。”
“可惜你這秘境所在位置也頗深,否則.在它深入時,我們真的有機會逃出去。”
“現在也有,相公要不要和我一起?”
空氣陡然安靜下來。
宋延道:“我受傷重,在這裡修養。”
魔母蘇瑤道:“那我再陪陪相公,希望我們兩人都能平平安安.”
毗藍婆看著石牌。
石牌上字體再變。
這一次,變化出了一個位置,上麵隻寫了一句話:我已鎖定他氣息,他就在這裡,速來!若有變化隨時告知!
毗藍婆收起石牌,化作一道黑風急速衝入魂閾。
與此同時,魔母蘇瑤起身離開了秘境。
未幾,宋延心念一動,身後浮現出一幅雲中仙人圖,圖中氣息氤氳,雲霧逸出,很快勾勒出一個蘊藏著宋延氣息的假人。
這假人在秘境尋了一處坐下,宋延則隱藏氣息,也迅速離開了秘境。
一日後,毗藍婆並未衝入秘境,而是故技重施,繞了一圈兒,又返回了秘境入口。
魔母蘇瑤雖一身寶物,又有淩波古族傳承,卻還是因在外妖魔攔截,而被後至的毗藍婆逮了個正著。
“我沒騙你,他就在那秘境,我並不是你要找的人,我隻是想借機離開。”
“希望你沒說謊。”
毗藍婆自然能識破眼前這怪物的本質,這般怪物沒理由幫助宋延。於是,它第三次衝入魂閾。這次,它直奔秘境而去,可待到秘境才發現內裡隻坐了個假人在悠閒釣魚。
待毗藍婆再度衝出魂閾,魔母蘇瑤.跑了。
這位山海妖族的霸主真的憤怒了。
它看看前,看看後,一時間也不知道那魔母蘇瑤到底是敵是友,也不知道宋延到底是跑了,還是沒跑。
至於魔母蘇瑤,她雖一身傷,可還是利用魔母鎖連續鎖定魔嬰,從而成功逃跑。
此時,她飛快往偏遠處而去。
煞寶被摘,魂閾消失是遲早的事。
一旦此處魂閾消失,她和苦海魔母之間的聯係也會中斷,她注定孤軍奮戰。
換句話說,若是她死了,那九子魔母在外的獻祭計劃就全泡湯了。
她絕不相信宋延和她一起出去後還會幫她。
所以,她一定要坑死宋延,然後自己逃跑。
她的獻祭計劃,還得由她自己來執行。
隻不過,她萬萬沒想到,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明明那小賊的氣息就在秘境中,他人卻消失了?
那狡猾的小賊,究竟在哪兒?
大半個月後。
毗藍婆實在無法尋到宋延。
它不得不和帝釋象皇摘了冰鏡魂閾魂寶,然後迅速撤離。
古族大軍重新掩殺而至。
無相古族族長唐嘯宣四處尋找著那位本族天驕的影子。
而在即將關閉的冰鏡魂閾入口,忽的波動乍現,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