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點。
銅鑼灣,和勝酒樓。
位於歌頓道的和勝和坨地門前,停滿豪華轎車,新記,號碼幫,大圈幫,和安樂,忠義堂,合圖等字頭的強人紛紛現身。
路口停著兩輛警車,六名軍裝警員,腰掛槍袋,盯著來往的江湖人。
沿街店鋪內,十幾名O記的便衣,各作打扮,正在秘密監視。
尹照棠,肥貓,高佬森,蔣豪四人同時下車,並肩踩上紅毯,進入酒樓大門。
勝和尤伯正帶門生開心在門口迎客,見到忠義堂的客人已至,連忙雙手抱拳,滿麵笑容的去迎接。
尤伯是和貓叔等人同輩的江湖人,在五十年代上位坐館,曾參與策劃六七事件。
當時潮州幫也是六七事件的主要參與者,幾人算是有著同袍之情。
所以,肥貓很給麵子,在跟尤伯握手寒暄後,還出言勉勵開心:“出來了,好好乾,年輕人大把時間,大有可為。”
隻見,開心理著平頭,身穿灰色中山裝,麵頰消瘦,鼻梁提拔,法令紋很深,額頭滿是溝壑。
看得出在赤柱的日子不好過,曾瀟灑快意的江湖大佬,五官都已有苦命相。
尤伯用手輕拍開心後背,出聲介紹道:“神仙棠,港島最年輕的二路元帥,老忠的中流砥柱啊。”
開心很客氣的伸出手:“棠哥,我在裡頭都常聽到有人提起你。”
“開心哥是前輩,有得罪的地方,多包涵。”尹照棠話中有話,開心像是已被生活磨平棱角,樂嗬嗬的道:“一定一定,大家都是洪門兄弟。”
尹照棠點點頭,跟阿公,是森叔一起進入酒樓,跟勝和的迎賓,來到左手一張空桌就座。
“開心是在藏拙,不用當人家傻的。”高佬森倒著茶水,輕聲提醒。
尹照棠甩開火機,點起雪茄,吐著煙道:“傻輝都知道動腦,世上沒有真的傻子啦。”
他捏著雪茄,細細品味,眼神觀察起在場的賓客。場內設有正副兩張主桌,副主桌上已坐著八九個勝和強人,正主桌零散坐著三位叔父。
在有擺話筒的場子裡,離話筒舞台最近的為主桌。要是並列有兩張桌子,既是正副主桌的格局。
按照禮儀,左側為主,右側為次,豪華酒店還會用杯花的造型和高度來區分。
今天,賓客的數量,態度和地位,便是判斷開心實力的佐證。
街市勇翹起二郎腿,抖起腳,振振有詞的分析著:“這一代勝和七星隻有五個,勢力最強的北鬥,還是開心的義弟。”
“當初北鬥的勢力隻盤踞在柴灣,等到開心入獄,把銅鑼灣跟灣仔的地盤全部接收,才有今天的地位。”
“邊個肯把手上的利益吐出來?”
肥貓握著手杖,瞥他一眼:“阿勇,少說兩句。”
“等吃飯呢。”街市勇飲著清茶,手臂搭著一張椅子,嘴裡叼著牙簽。
勝和七星跟五虎十傑,號碼幫四大天王,十二元老一樣都是高級職稱。
不能社團硬推,沒有陪綁。
要有戰績傍身,江湖人公認。
所以,一個社團要是給人打斷代,可能五虎十傑隻剩一半,四大天王隻有一個。
如果,社團人才濟濟,發展很猛,那自是坑位不夠,爭一個名頭,要打個頭破血流。
曆史上,隻有在80年代時,新記五虎十傑才湊的齊。
到九十年代之後,一半都湊不到。
勝和七星還有五個,發展的算是不錯,當中北鬥實力最強,有“柴灣一哥”的美譽,是勝和近幾年的標杆。
餘下的有大佬柄,雞腳黑,上海仔三人。
當中雞腳黑是打仔上位,精進勇猛,在尖東幫勝和開辟江山。上海仔則是旺角堂口的白紙扇,靠著經營地產中介。
在樓市飛漲的七八十年代,大把搵水,很有頭腦,是勝和七星中最年輕的後起之秀。
三人都已坐在副主桌,北鬥遲遲未見到人影。
這時酒樓大廳二十多張桌子,已經坐滿三分之二,合圖的皮帶峻,海叔,忠義信的盧慶東,新記的林江,新界的廖誌鴻,大把熟麵孔。
忽然,伴隨著一個人的進場,酒樓內議論紛紛,一百多雙眼睛,都忍不住望過去。
“是新華社的副社長梁漫平。”
港島有兩個新華社,一個是實質性使領館,領導港澳工委,進行政治運動的“大新華”
一個是負責報紙發行,負責傳媒,掛牌總編輯室的“小新華”
新華社的職位,看上去是民間身份,但身兼港澳工高官一職,是真正的大國代表,實權在握。
尹照棠看著梁副社長跟開心握手,再一路上主位就座,臉上露出驚駭之色,心頭無比震驚。
“站台!”
“來自新華社赤裸裸地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