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峰打開車門走下去,微笑道“大姐,車子壞了?”
“不是,是沒電了,我今天一著急,沒注意,就騎著出了門,哪知到了半道就開不走了,不過也快到了。——您是張縣長?”那中年婦女禮貌地說道。
“對,我就是張曉峰。你不是疇洞村的人吧?”張曉峰望著這個嫻靜的女子問。
“我是疇洞村小學的老師,叫劉玉梅。”那女子聽說麵前的人居然是張縣長,變得有些拘謹。
“哦,原來是劉老師,失敬!失敬!那上車吧,我們帶您一程,我們也要去疇洞村。”張曉峰說道。
“不用了,張縣長,您忙您的,我馬上就到,不用麻煩了。”劉老師急忙擺手。
“不麻煩,我也沒有什麼急事,不用客氣。”張曉峰誠懇地說。
然後,張曉峰打開後備箱,和秘書一起,把這位劉老師的電動車放進去。劉玉梅也隻好上了車。
“劉老師家住哪呀?”在車上,張曉峰隨口問。
“哦,我住在縣城,老公也是在城關一小教書。但我在疇洞村小學有間辦公室,平時就睡在那裡,周末的時候才回家。今天是周六,本來休息的,但我的一個學生病了,我得過來看看。”劉玉梅一五一十說道。
“原來是這樣。您有孩子了吧?那為什麼不申請調離家近一點?”張曉峰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一個住在縣城裡的老師,而且還是個結了婚的女人,安排到最偏遠的山村任教,不合常理。這並不是說城裡的老師不應該到鄉村來教書,但作為教育部門的領導們,得從人性化的角度來考慮問題,儘量讓老師的生活工作沒有後顧之憂,讓他們能全身心地投入到教學中去。
“我有一個女兒,在城裡上小學,都是她爸爸照顧,我都顧不上呀……”劉玉梅的神色變得很內疚,那是一個母親對子女深深的內疚。
“那可以跟教育辦的領導說一下家裡的情況,至少調到鎮上小學去,那樣也離家近一點嘛。”張曉峰又說。
“我的早請書寫了很多次了,可因為得罪了一個大官,調不了。”劉玉梅難過地搖了搖頭。
“得罪大官?這個官有我大嗎?”張曉峰開玩笑道。
劉玉梅看了他一眼,又搖了搖頭,小聲說“沒有。”
“那就說唄,我倒要看看是多大的官,還有,您是怎麼得罪他的?”張曉峰好奇地說。
“是教育局的副局長賈浩冬!他馬上就要成為人社局的局長了,在街上我都看到了他的任職公告。這幾年,我都在告他,他就懷恨在心,在各種場合上說要整死我,調我到偏遠的疇洞村裡來任教,就是他的主意……”劉玉梅咬著嘴唇,眼圈紅了。
賈浩冬?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張曉峰一時之間怔住了!
這個賈浩冬,就是原團省委副書記莫曉兵的表弟。當時團省委組團來唐平縣考察工作的時候,莫曉兵就直接開口要官,想讓張曉峰提拔他這個表弟。雖然張曉峰沒有答應,但他卻無法阻止這件事情。
縣委常委會在討論人社局長人選的時候,最先是宣傳部長錢玉英推薦這個賈浩冬的,沒想到剛提出來,就得到了其他幾個常委的附和。這些人對這個賈浩冬都是讚美之詞。
主管人事的郭丹丹書記礙於莫曉兵已經調任福台市副市長,來了個默認。而張曉峰是代縣長,主管縣政府的全麵工作,雖然覺得一個教育局副局長,直接升為手握重權的人事局長有些不妥,但也不好明確反對。
於是,這件人事任命就稀裡糊塗地通過了。不過,還在公告期,半個月內如果沒有什麼問題,那這個賈浩冬就被正式任命為唐平縣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長。
張曉峰皺著眉頭算了算日期,離公告結束隻有兩天了。如果賈浩冬被正式任命,再發現他的問題,在處理程序上就有些複雜了,得縣委常委會開會討論,不確定的因素就會增加。
因此,他馬上問道“劉老師,你舉報這個賈浩冬什麼問題?”
劉玉梅的臉色變得有些發白,輕輕咬著嘴唇,卻不肯吐口。
“劉老師呀,這個賈浩冬現在還沒正式任命,你要是有什麼事情就馬上說,調查起來要簡單一點,如果他被正式任命了,花費的時間就長了,你可要想好了。”張曉峰不由有些著急。
“五年前,當時還是城關一小校長的賈浩冬被任命為縣教育局副局長,我們城關一小就組織給他慶祝,那天晚上我喝醉了。沒想到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躺在酒店的房間裡,身邊躺著賈浩冬……”劉玉梅還沒說完就捂著臉哭泣了起來。
“後來怎麼處理的?”張曉峰聽到又是這種生活作風問題,立即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