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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
傷害不會消失,隻會轉移。
天底下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如果有,那不過是有人替你支付了代價。
羅輯死死閉著眼睛,眼皮像是被訂書機釘死的合頁,連一絲縫隙都不敢漏開。
可詭異的是,即便他不再注視鏡麵,某種超越物理層麵的連結,仍如附骨之疽般侵蝕著他的身體與靈魂。
最先襲來的是溺水感,仿佛被人按進深海,每一次呼吸肺都要炸裂似的。
接著是骨髓深處傳來恐怖的癢意,像是無數蟲子在啃噬骨腔。
肩胛骨和脊椎不受控製地痙攣,仿佛下一秒就會刺破皮肉鑽出體外。
而後,意識驟然墜入一片粘稠的黑暗,五感被徹底剝奪。
在這黑暗中,什麼都沒有,隻有永恒的死寂。
再然後,他感覺靈魂被抽離軀殼,卷入了一個旋轉的漩渦裡。
像是墜入了詭異的輪回。
他有時是蜷縮在輻射廢墟裡的畸變怪物,腐爛的指爪正撕扯著自己的內臟;
有時又是坐在麥田裡的懵懂孩童,仰頭望著天空劃過的不明飛行物;
無數矛盾的記憶如刀片般攪動腦漿,讓他精神差點分裂,想不起自己是誰,來自哪裡。
好不容易逃離了輪回,他又感覺血管裡的液體突然沸騰,像被架在烈火上爆炒。
再然後,自己被端上了巨大的餐桌,一張看不見臉的嘴巴朝自己咬過來。
恐怖咬合聲在耳畔炸響,他清晰感受到自己的骨骼被“哢嚓”咬斷。
“我……要被吃掉了?!”
羅輯在崩潰邊緣掙紮,卻連慘叫都發不出。
他不敢睜眼,甚至不敢思考——沒看鏡子都快死了,若真瞥見鏡中景象,怕不是當場就要化作一灘血肉爛泥?
羅輯本能的便認定,他現在承受的所有傷害,其罪魁禍首都來源於鏡子。
是鏡子看了不該看的恐怖,而他作為鏡子的宿主,不過是被動分擔了一部分“觀測“的傷害。
這無論是科學層麵的量子糾纏效應,還是玄學領域的器物契約,都很符合邏輯。
他的判斷基本正確。
事實上,鑒於他從心的閉了眼,故而他隻承受了10%的間接傷害,鏡子則承擔了90%的主要傷害。
但問題在於,他是閉上了眼睛,可架不住有人在旁邊猛猛看啊。
所以,張璃釉偷看的傷害,也被一起計算了進來。
至於,這傷害為何要算在鏡子和羅輯的頭上,這背後的因果門道兒,就深了去了。
但,簡單來講,用現實來做個通俗比喻:
假設你用攝像機,拍攝了一段頗為原始的“學習”視頻,並將其傳播了出去,然後被人看見。
那在法律上,你這是屬於製造和傳播不良內容。
你是需要被逮捕的作案人,攝像機是要被沒收的作案工具。
而,那些不小心觀看到這段視頻的人,能有什麼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