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難像中的主一臉的悲苦,但又帶著一些仁慈與寬恕,似乎在他受難的那一刻,他已經寬恕了所有有罪的人。
隻是不知道此時此刻,他是否也寬恕了神父。
神父心有所感地慢慢回頭,抬眼看了一眼麵朝著自己低垂著臉的受難像,又轉過頭看向了主管。
“如果你想要禱告懺悔,可以等到明天白天,現在是夜裡,我需要休息。”
他表現得還算鎮定,但是袖子裡攥緊的手,卻讓他明明白白的告訴他自己,他其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鎮定,以及堅強。
主管笑眯眯的看著他,“他們已經交代了。”
“交代了什麼?”,他問。
“交代了你作為聖鐘黨在番茄鎮的乾部,控製著這座鎮子上的酒水,應召,還有販賣人口的罪惡犯罪活動。”
神父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這是沒有根據的指證,你能拿出證據來嗎?”
主管露出了一絲很奇特的笑容,“我們不是警察,神父。”
他前傾著身體,手指關節在講台的麵上敲了敲,“我們是煙草酒精和危險品管理局,我們可以先抓人,再和你談證據!”
他甚至直接把一些話說開了,“其實偽造一些也不是不行,你知道,這方麵我們是專業的。”
“就算是法官都未必能看得出來!”
他說完退回到原來的位置,然後搖了搖頭,“把他抓起來,告訴他他的權利。”
很快主管身後的特工就把神父按住銬了起來,還宣讀了一下他能做什麼。
神父全程都保持沉默,他一直在心中默念著聖經,希望主能夠賜予他對抗這些邪惡之人的力量。
“啊……”
“我說……”
都不到半個小時,他就願意配合了,看來主對他也不那麼的在意。
當然也有可能是主的目光,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刑訊逼供,永遠都是司法公正最大的敵人,但有時候,對待一些作惡的人,它又很有必要。
在刑訊的作用下,沒多久已經幾十年沒有這麼痛苦過的神父沒能堅持多久,就放棄了。
主教會了他很多的東西,唯獨沒有教會他如何忍受疼痛。
他所有的堅持似乎都沒有他自己那麼重要,在這一刻,就算是他信奉的信仰,也得給他自己讓步!
伴隨著神父交代出他,以及鎮子上聖鐘黨人所有的犯罪行徑,番茄鎮一晚上的警車警報聲音就沒有停下來過。
他們不斷敲開一些房子的門,把一些人帶出來,用他們自己的衣服,或者用準備好的頭套蒙住他們的腦袋。
更多的犯罪細節正在被人們所獲悉,現場已經來了一些報社的記者,他們迫切的想要知道這宗由神父主導的有組織犯罪案件中,還有那些能夠嚇死人的內容!
戴爾做得很好,抓得很準,又或者說藍斯提供給了他非常必要的線索。
州警從旁協助也讓整個案件的整理和抓捕變得更順利,大量的新聞素材被彙聚到不同的報社,這些報社的記者們就像是吃了興奮藥劑那樣,幾乎不睡覺的整理這些材料,然後尋找能讓報紙賣爆的新聞點。
在戴爾開始全麵推動抓捕這些犯罪分子之後的四五天時間,經過認真的審查後,大量的報紙開始報道這件事,他們就像是約好的那樣。
值得一提的是利卡萊州最大的報紙《潮報》,這一次頭版頭條不再是巨大的占據了整個封頁,甚至給人一種快要從報紙裡漲出來的柰子,而是一名穿著神職人員著裝,坐在牢籠中的罪犯。
這是《潮報》少有的,報道如此嚴肅事情的時刻!
雖然人們期待的不是這個東西,不過他們還是購買了大量的《潮報》,想要確認一下到底是什麼東西,連柰子都不是對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很多和聖鐘黨相關的罪行被披露出來,緊接著利卡萊州北部地區就開始出現了大量“脫鐘人”。
之前還和聖鐘黨關係不錯的一些社會名流,開始拒絕回答找上門的記者提出的任何問題,有些更是很極端的直接站在了聖鐘黨的對立麵上——
對於記者們來說,刁難名人肯定比刁難人民要有趣得多,他們喜歡看到那些名人出醜,這能很好的拉動報紙的銷量。
名流們的反應速度也很快,媒體的集中報道讓他們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那些嗅覺敏銳的人第一時間就作出了決斷。
一時間整個利卡萊州,乃至整個聯邦,都開始討論這件事!
“嘭……”
伴隨著一本聖經在“嘩啦啦啦啦啦啦”和“嘩啦呼啦啪啦哢啦”的亂飛中狠狠砸碎了一麵彩繪玻璃,約書亞的脾氣似乎終於小了一些。
他的書房中已經非常的混亂了,一些東西丟得到處都是。
地上銀質的酒杯還在來回的晃動,裡麵的酒也隻剩下不多。
還有一些器具,玻璃碴,隨處可見。
約書亞狠狠的發泄了一通,外麵的壓力壓的他完全抬不起頭來。
在這幾天之前,他還是那個聖鐘黨的聖徒,代表著主的意誌。
幾天之後,他成為了“盤踞在利卡萊州北部地區,具有極強隱蔽性和欺騙性的犯罪組織首領”。
法克!
他們怎麼能這麼善變?
更讓他感覺到憤怒的是,那些該死的,曾經很多和他合作過的大人物們,都開始遠離他。
保持沉默和拒絕承認與他認識,已經是這些人最體麵的回應了,還有些人直接對著他開炮,似乎隻有把他弄死了,才能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他喘著氣,一臉受傷的表情環顧著四周。
他沒辦法不憤怒,也沒有辦法不受傷。
他腳邊的報紙上是州禁酒委員會的戴爾執行委員,和另外兩名委員站在一處倉庫的空地前的相片。
在他們的身後,堆積如山的酒正在被鏟車從倉庫裡搬運出來,還有很多工作人員正在清點這些酒水,標題則被命名為《超級倉庫的覆滅》。
一倉庫,幾百萬的酒就這麼他媽的被銷毀了,他心都在滴血!
而且這還隻是一個倉庫而已!
他轉頭看向了另外一份地麵上褶皺,都是腳印的報紙,上麵一名市政議員抬起手阻止了記者的拍攝快速離開,看得出他現在有些狼狽。
這篇報道的標題是《……議員拒絕承認與聖鐘黨有聯係》。
他們不隻是有聯係,還有交易,還有其他更多的東西。
桌麵上拖拽的半拉報紙上,一名社會名流稱聖鐘黨是利卡萊州的恥辱。
但是說這個話的人卻忘記了,他還參加過約書亞舉辦的一場特殊的派對!
這些狗娘養的!
吃他的,喝他的,拿他的,現在一發生事情,全都不管用了。
約書亞搖搖晃晃的跌坐在沙發上,雙手撐著腦袋,整個人都顯得很彷徨,很迷茫。
未來的路在哪,他似乎已經看不太清楚了。
沒多久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聖徒,他們已經到了。”
他們,指的是幫派中的那些高級乾部們,他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所以約書亞把他們都撤了回來。
與其賭這些人還沒有被發現,沒有被出賣,不如先把局勢穩定下來。
他說了一句“知道了”,然後雙手支撐著雙腿站起來,他沒有立刻出去,他需要調整一下自己的狀態。
過了大概七八分鐘,他拉開了房門快速的出去,整個人看起來和以往沒有什麼不同,甚至可能給人的氣場感覺還更加的強烈一些!
他來到了那個代表了至高無上權利的高背椅前,轉身麵對著台階下的人們,雙手按在扶手上,慢慢的坐了下去。
小教堂內立刻就安靜了下來,人們向他發出了問候,他也一一回禮。
他的目光不斷在這些人的身上掃視,留意其中一些人,他現在甚至都有點不太相信這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