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爺看著夏林的眼神,突然就感覺心裡頭毛毛的。
怎麼形容呢,就是這個年輕人不笑不說話,一切都還好,但當他腦袋微微低下但眼睛微微卻向上翻起看人時,就會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要知道他胡爺可是風裡來雨裡去的角色,這麼些年當山匪什麼人沒見過,但就這個眼神卻叫胡爺感覺到心中一顫。
“那還不知有何高見?”
“我出五千兩做頭,胡大哥五千兩收尾,叫縣令大人號召縣中豪商百姓捐款,到時胡大哥的五千兩如數奉還,其餘錢款大哥與縣令二八分賬。”
“二?”胡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是否有點少了?”
“二是縣令的。”徐世績這會兒冷不丁的補充了一句。
“哦?哈哈哈哈哈……”胡爺拍案叫絕:“好好好,這倒是個頂好的法子。”
“那自然,能申遺的法子。”夏林用筷子敲了敲桌上的碗:“至於我那五千兩,就當是我在胡大哥這裡交個投名狀,胡大哥也莫要掛懷,我兄弟一年的營收不止這個數,若總是遭匪徒滋擾,那可也算是得不償失。”
隻是一句話,胡爺突然警覺了起來,換而言之就是他們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但仍然卻願意與他合作。
有意思,這個年輕人有意思。
“不過我倒是有幾分好奇,張老弟不擔心這五千兩投了進去也不見波紋?”
“怎麼會,大魚出水哪能不見波瀾?”夏林從懷裡掏出了五千兩的銀票:“這可是條大魚。”
夏林將銀票放在桌上推到了胡爺的麵前,但胡爺卻沒有接,隻是看著那銀票笑了起來:“哎呀,張兄弟不是一般人呐。你這般的人物,來這小地方難道隻為了做生意?”
“哈哈,胡大哥懷疑我。”夏林哎呀了一聲,語氣中頗有幾分明珠暗投的味道:“實話不瞞胡大哥所說,我三人本是洛陽王世充的人,但後來王世充敗退徐州,朝廷又借滅佛之名將我等的資產收納了個七七八八,本來說我幾人靠著家底還能在中原苟延殘喘,但誰知這些日子李唐也開始打起了我們的主意,想來隻能往這邊發展了。”
“江南道不好?”胡爺仍然在不斷試探:“江南道之富庶,可比這裡強過千萬。”
這時夏林脖子往前探出,側著腦袋眯著眼睛說道:“那我倒要問胡大哥,是這地方的縣令好對付,還是江南道的夏道生好對付?不是我漲他人威風,像我兄弟這般的能耐,遇到那夏道生,連骨頭渣都能叫他嚼碎吞下去。”
對啊,夏道生。胡爺長歎一口氣,可惜自己頭頂上還壓著一個江南道,不然就他現在手上的兩千多人在這個破地方怎麼不得也能算一方梟雄了,想北方那破地方,三五百人就敢自占一城圈地為王了。
聽到他們這麼說,這胡爺倒還真是有幾分相信了。
“那這麼說三位兄弟就是要留在這裡了咯?”
“倒也不一定,還是要看看這裡留不留我們。”
“哈哈哈。”胡爺擺手:“都是自家兄弟,怎的能說這見外的話。明日,明日我便去請示一番縣令大人,到底還是要將剿匪提起來了。”
夏林拱手笑道:“這自然最好。”
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聊什麼正事了,就是互相不斷試探。其實胡爺知道他們就是那三個惡賊,而同時胡爺也知道他們知道自己就是山匪,但大家都在裝都在裝糊塗,畢竟夏林一句話倒是點醒了胡爺。
剿匪,那可有大利所圖啊。
本地客商與百姓集資剿匪,不說多最少能募集到五萬兩,這可比他辛辛苦苦一年打家劫舍賺的隻多不少,既然有錢分,誰是匪還重要麼?
“道生,我不太明白,咱們不是要辦他麼,為何還要給他出招斂財?”
“徐大哥。”夏林這會兒起身給徐世績倒了杯茶:“斂財之所以叫斂財,突出便是在這個斂上,而提出這二八之分,縣令能乾麼?”
“大抵是能吧,他不過是吃乾股的。”
“好,他能樂意。但縣裡的其他豪商願意麼?縣令的上官願意麼?那胡匪首可能是想不明白他若是獨吞這八成之後會是如何。”
“你的意思是……你要用這八成的大頭分賬來分化他們?”
“我可沒有那個心思,就算全給他又能有多少。”夏林靠在那晃蕩著腳丫子:“我要讓他見識見識什麼叫專業的捧殺,我要叫他死到臨頭還要謝謝我。”
“哦?”徐世績眼睛一亮:“玩還是你會玩呐,我倒要看看你怎樣辦。”
“二十天,隻要二十天。”夏林打了個響指,然後從身上掏出剩下的錢:“這裡大概還有七萬兩,七萬兩,二十天,我要叫他們打到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然後再叫他們連本帶利還給我,七出八十五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