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逗弄北川徹的小山敬子立即起身,整理好了衣裙,與廚房裡忙活的夢子道彆後,往對門的彆墅走去。
島村家的房子比北川老師家的還要大,但充斥著一股濃濃的暴發戶味道。
小山敬子是通過丈夫小山昭男的關係進入的三井家政株式會社,然後靠著勤勞的工作態度和一次次的好評口碑,才最終被分配到這片頂級富豪區。
在長達二十年的漫長家政婦工作中,小山敬子經曆過形形色色的男主人。
她的三任丈夫都是通過家政工作認識的——
第一任丈夫城野是名珠寶中介商,比她年長三十五歲,曾經在戰場上殺過人,退伍後靠著軍隊的關係成了許多知名珠寶的中介商人。
兩人育有兩個孩子,大女兒朝子和兒子清。
城野的晚年生活很糟糕,去年在病床上痛苦的死去了。
城野的人生和死亡讓小山敬子知道了北川老師——
他死前一直在看《奇鳥形狀錄》和《刺殺騎士團長》,在反思戰爭和自己。
但這並不能減輕他的罪孽。
因為這兩本書,小山敬子也墜入了北川秀的坑,且一發而不可收拾。
她認為城野的死就是因為前半生的罪惡,因此對北川秀的價值觀、戰爭觀十分推崇。
她的第二任丈夫俊三是一家中小型出版社的老板。
兩人沒有孩子,俊三自己還帶了一個女兒弓子。
五個人的家庭其實過得十分和諧,但天不遂人願,俊三的公司去年因金融危機倒閉破產了。
俊三不辭而彆,很多人都說他去青森縣樹海自殺了,敬子便為他舉辦了葬禮。
為了生計,她變賣家產,在上個月和一名公立醫院的醫生小山昭男墜入了愛河。
如此豐富的婚姻經曆在這個時代的日本女人身上極少見。
這也讓她更能看懂、看透男人。
第一次來這片富人區時,公司經理向她著重介紹了幾名優質客戶,島村和北川秀就位列其中。
而她僅僅隻是看了兩家的房子和內部布局,就毅然選擇了看起來是最差的北川秀。
畢竟來這兒工作的女性,都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家政婦和男主人的情事也是電視熒屏上經久不衰的故事。
可小山敬子不這麼認為。
能住在這種地方的男人,根本不缺女人。
要長久工作下去,反而更應該和男主人劃清界限,和女主人處好關係才是。
而島村這種獨居富豪因為不存在女主人的問題,往往會被公司定為最優質客戶。
但小山敬子第一次見島村的家,就知道這個男人和風一樣,無法被抓住。
他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經曆多任丈夫後滿溢而出的熟婦蜜桃味。
他癡迷於這種感覺,但未必能長久,大概率不會是良配。
小山敬子已經不想再拖家帶口的賭人生了。
因為她都四十三了。
島村聽到敲門聲後立即興高采烈的來開門。
見到昨天還穿著緊身後媽裙的小山敬子今天換了一身乾淨厚重的白色連衣裙,那種嫵媚熟婦感弱了許多,他略略有些失望。
“進來喝一杯再走麼?”島村問道。
從虛掩的門裡傳出來濃鬱的酒香,還有悠揚的爵士樂曲調,客廳裡滿是西洋舞蹈相關的畫。
小山敬子搖了搖頭,雙手放在小腹恭敬道:“不了,太太還有事要吩咐我。島村先生如果沒事的話,請和我一起去見北川老師吧。”
“行那現在就出發吧!”
島村也不沮喪,來日方長,他的人生有足夠多的時間消磨在這些事上。
兩人回到北川家,正好看見夢子在給兩個小家夥唱兒歌。
見到夢子後,島村吊兒郎當的性格頓時收斂了許多,站得筆直,說話腔調也是一板一眼,頗有點生意場上成功老板的味道。
這讓一向將他當成浪子富豪的小山敬子有些吃驚。
島村先生居然還有這麼一麵麼?
“敬子姐,得麻煩你去準備糕點和茶水了。”
夢子揉了揉兩個小家夥的臉蛋,有些歉意的看向她。
小山敬子連忙擺手:“太太您說什麼呢,這就是我的工作,您請繼續照顧少爺和小姐!”
她去廚房忙活,島村則辭彆夢子,熟練的朝樓上露台走去。
“好久不見,北川老師!”
島村每次來都看到北川秀在伏案工作,不是在寫書,就是在看當下流行的文學作品。
有時候他都懷疑北川老師是不是一個機器人,難道不用休息、娛樂和社交的嗎?
“島村先生,下午好啊。”北川秀正在讀一本名叫《倫敦人》的海外。
這個世界的文學殿堂亂七八糟,原曆史中的有些作家消失不見,有些卻還存在,文學作品亦是如此。
因此整個世界文壇的水平參差不齊,想要了解和深入,就必須花大量時間去閱讀——現在還沒有成型的線上站,連看盜版,搜索資源都是件難事。
“下午好,北川老師。你原來還要看其他作家寫的書麼?”
島村在他的對麵坐下,瞥見那本《倫敦人》後笑著問道,
“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的大作家是不用看其他人的的。”
島村鐘愛西洋舞蹈和音樂,對文學創作不了解。
在他的認知中,不少音樂家和舞蹈家從不看同時代其他人的作品,認為那會影響到他們的創作思路。
北川秀已經貴為“天下第一”,且寫起海外文學作品來也是實打實的名家,所以他很驚訝北川秀居然還會看其他人的書。
北川秀愣了下,隨後笑道:“家的最重要財富就是自己的知識儲備,看得多才能寫得好。
而且我距離你說的那種大師可差得遠了。”
在北川秀的記憶裡,會這樣創作的人都是天賦最頂尖的創作者。
譬如隔壁的某周姓音樂天王,據說就不喜歡聽彆人的歌,也極少唱其他人的歌。
文學巨匠列夫·托爾斯泰聽說一輩子都沒怎麼看同時代的作家的作品。
可那是各個領域的最頂尖創作者,北川秀自己就是個天賦一般的文抄公,怎麼可能會那麼自負。
“哈哈,北川老師太謙虛了。雖然我不看文學,但你的大名也是如雷灌耳啊。
前幾天去銀座的酒吧,那裡的應召女郎提起《挪威的森林》都是兩眼放光.”
說起自己的招妓史,島村頓時變得眉飛色舞起來。
北川秀連忙打斷他的話:“島村先生這次過來是為了繼續說新潟縣旅遊的事吧?”
“啊,是是是,差點又忘記了。”
島村笑著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