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閉上眼睛,思考了一會兒,然後開口說道:“九哥你沒到之前,我已經問過軍中的人了,這幾天軍中點卯,都尉羅懷已經不見了蹤影,多半是已經逃了。”
說完這句話,李正看向劉博,聲音沙啞:“這可是緝盜隊的舊人,還是咱們青陽人。”
劉博眯了眯眼睛,悶聲道:“念舊是對的,但是也沒有必要太念舊了,緝盜隊出身的人多了去了,這些人幾乎個個都是山賊出身,這幾年又見了世麵,心裡難免會生出一些不一樣的心思,這幾年,稽查司又不是沒有抓過緝盜隊的人貪錢,喝兵血。”
“前兩年,你那個那個因為貪錢被二哥殺了的部下,你都忘了?”
劉博低聲提醒道:“咱們江東上下,當兵的比其他地方當兵的拿的都多,但是當官的,卻遠沒有其他地方的將官拿的多,一些人站的高了,見到了錦衣玉食,見到了上麵是什麼樣子。”
“一個月一百貫錢,兩百貫錢,就不夠他們了。”
劉博並不屬於軍隊,可能因為是局外人的原因,再加上九司經常接觸外界的消息,所以很多事情,他看的相當分明。
李雲麾下,普通將士的收入絕對是高的,將官雖然逐級抬升,但是比起貪汙腐敗得錢,還是相差太多了。
尤其是,當這些從底層爬上來的人,能夠接觸到外界的消息之後,心裡自然而然就會產生一些不平衡。
因為他們,本來也可以如此。
在這種情況下,自然就會有人心中不滿,就會有人想要奔著更好的“前程”去。
劉博輕聲道:“瘦猴你放心罷,這個外逃的羅都尉,他跑不了,九司跟稽查司,會仔仔細細把漳州上下,從裡到外都翻上一遍,保證不會再有什麼遺漏。”
劉博緩緩說道:“咱們這些二哥的身邊人,辦事情更不能辦砸了,要把漳州的事情,還有嶺南的事情,都給辦妥了。”
李正緩緩點頭,開口道:“知道,我不會給二哥拖後腿。”
劉博從懷裡,取出一封書信,遞給李正,笑著說道:“二哥給你的信,手還能動彈麼?”
李正點頭,伸手接過。
劉博則是站了起來,開口說道:“你在這裡先歇歇,我去看一看那個公孫將軍,算是代表著二哥,去慰問慰問。”
“不能讓人家心裡彆扭。”
李正點頭,開口道:“你去就是。”
劉博起身離開,李正才拆開了李雲親筆給他寫的書信。
信裡基本上都是一些簡單的內容,到了最後一句,李正微微有些出神。
“好生養傷,莫要亂想。”
“待我抽空,擒拿嶺南節度使,與你出氣。”
他緩緩放下書信,思緒有些飄遠了。
從小到大,他就是李雲的跟班,尤其是李雲少年練武有成之後,當時李正依舊很瘦弱,碰到什麼事情了,被欺負了,都是李雲出頭,去給他出氣。
李正將這封信收疊起來,放在了床邊,咳嗽了兩聲,喃喃自語。
“二哥還是以前的二哥,沒有變了個人…”
…………
昭定五年,三月中旬。
江東軍分彆從荊襄二州起兵,其中荊州兵西進,直取陝州,而襄州兵則是兵分兩路,分彆攻向正西的房州和西北和西北的均州。
這一次,李雲並沒有隨軍出征,他也必須要開始學會,坐鎮後方了。
畢竟他這種親征的模式,不可能永遠持續下去,在可以預見的將來,他一定是坐鎮後方居多的,將來說不定,哪裡出了事情,他一紙詔書下去,然後就可以安心等待消息了。
就在趙成與孟青兵分兩路,各領一支軍隊出征的時候,李雲留在襄州的後方,命人召集了一批頗有才學之人,聚集在他的行轅。
這些,都是襄州本地頗有些名氣的讀書人,而且李雲召集的這些人,都不是尋常的讀書人,而是有一些偏向性的。
一共五個讀書人,每一個都曾經遊學他鄉多年,而且基本上都善於繪圖。
李雲親自接見了他們。
這會兒,李某人占據襄州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因為他的行政方略,總體是偏寬厚的,因此在襄州本地的名聲不算太差。
而且,他李雲手裡掌握著暴力機器,可以說想讓誰全家死光光,就讓誰全家死光光,在這種前提下,這五位四十來歲的讀書人,當然不敢怠慢,都老老實實的過來,參加了李雲的這一場酒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