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時分,嶺南的消息才傳到李雲這裡。
孟海在嶺南的差事乾的很漂亮,他到嶺南前後,也就一個月時間,很利落的查清了嶺南逆案,並且將盤踞嶺南不知道多少年的三大家族,一起連根拔起。
更巧妙的是,在言琮的幫助下,這場清洗沒有鬨得特彆大,雖然殺了很多人,但是影響,被限製在了很小的範圍之內。
沒有大規模動亂產生。
這畢竟是百廢待興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再生出亂子,如果地方上再生出亂子,百姓們可能會對新朝的穩定失去信心,也就沒有辦法踏踏實實的從事生產。
而現在,嶺南的事情辦得就很巧妙。
該處理的人處理了,該震懾的人群也震懾了。
新朝的統治力,也宣揚下去了。
該死的人,也都清理乾淨了。
杜謙站在李雲身後,看著李雲的背影,感慨道:“常人到了陛下如今的境地,恐怕早已經自誇自滿,陛下當真是雄心壯誌。”
他這句話,倒不是溜須拍馬,因為正常人,的確不會像李雲這般心思。
像是裘典那種人,隻是占了越州一個州,他便已經開始自封越王,廣納妃子了。
而李雲,如今已經有了舊周末年九成九的地盤,卻依舊不知足。
李皇帝回頭對著杜謙笑了笑,開口道:“舊周末年,國力已經孱弱到了極點,我們現在隻不過是比肩舊周末年而已,咱們新朝的國力,還會一年強過一年。”
“往後的疆域,自然不會隻有眼下這些。”
他拉著杜謙重新坐下來,然後問道:“嶺南的情況,受益兄你也看了,說一說,你覺得言琮這個人如何?”
杜謙整理了一下措辭,開口道:“挺狠。”
他看著李雲,開口道:“臣看了嶺南的情況,雖然殺人都是孟司正在殺,但是言琮從頭到尾都串聯其中。”
“嶺南現在這個格局,現在這種情況,算是他一手造成的。”
說到這裡,杜謙也忍不住有些感慨:“死了那麼多人,都是在他一念之間。”
“這樣的人,很適合用來做事情。”
李雲“嗯”了一聲,淡淡的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這個人雖然是言濟的兒子,但是本事比他爹要大,這幾年在廣州任上,也乾的不錯。”
“這一次平定嶺南,就算他立了一次功了,後麵吏部用人的時候,可以考慮重用他,不過…”
李某人話鋒一轉,抬頭看了看杜謙,杜相公會意,笑著說道:“不過,不能用在嶺南。”
“嗯。”
李皇帝開口說道:“他家裡經略嶺南太久了,繼續用在嶺南不讓人放心,可以把他放在山南東道或者山南西道。”
“再或者,把他調到關中道來,給我那老丈人,當個按察使也行。”
杜謙想了想,低頭道:“這個事情,臣好好考慮考慮,等臣有了想法,再稟報陛下。”
“好。”
李雲笑道:“這本就是你們吏部的事情。”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嶺南的事情之後,杜謙看著李雲,問道:“陛下,韋賊父子…”
李雲知道他關心這個殺父仇人的情況,聞言正色道:“蘇大將軍,已經在追了,陳大也在派人追,這會兒,他已經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了,哪怕被他逃出關中,逃回朔方。”
“他在朔方的實力,也不過是兩成左右,成不了氣候,而且,他大概率逃不出關中。”
李雲冷笑道:“到了這個地步,他手底下的人,未必就那麼忠心了。”
杜謙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握緊拳頭,半晌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低頭道:“陛下,關中道官員的人選,陛下這裡如果沒有意見,臣一會兒就去尋薛公,跟薛公把人選給定下來。”
李雲點頭:“沒問題,你們定就是。”
杜謙想了想,低聲道:“陛下,關中這十年,遭了太多磨難,人口恐怕隻剩下一半不到了,請陛下施恩關中。”
李雲一怔,這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當即開口說道:“就按照咱們說的來,三年之內,關中免除所有的賦稅。”
“不過。”
李雲正色道:“條件是,三年之內,關中至少要恢複八成以上的耕田,田產產權,也要明確下去。”
杜謙站了起來,然後跪在地上,對著李雲叩首行禮,深深低頭道:“臣代關中父老,叩謝陛下了!”
李雲把他攙扶了起來,笑著說道:“又不是單純因為受益兄,才免關中的賦稅。”
“而且,這政令是我發下去,我那嶽父去執行,關中百姓想要感謝,恐怕也謝不到受益兄你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