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孫策當時逃出去了,可身邊隻剩下了百來騎,精銳主力全軍覆沒,和被生擒也沒太大的區彆了。
“世兄可知當時戰況?”
對於孫策的問題,桓階再度搖頭,他倒是打聽過一些情況,也對戰果很是驚訝,可比起孫策這個當事人,他這點情報自然是遠不能比的。
“當時愚弟有兵馬三四萬人,自以為能夠堂堂正正一戰。”
孫策繼續說著,臉上浮現起了苦笑:“可我主竟能神兵天降,將我所部成功合圍在了錢塘江邊。不瞞世兄,弟當時甚至有了尋死之心。”
這可不是孫策瞎說,他當時的的確確有那麼一瞬間想要拔劍自刎。最後之所以能突圍,也是為忠心耿耿的下屬所激勵,強迫自己振作起來。
可以說錢塘江江畔一戰,劉封是徹底把孫策給打服氣了。
“世兄,你看弟如今依舊為左將軍麾下重將,孫家將領部曲,左將軍一樣視能而用。我父部曲之左膀右臂程公、韓公、黃公,俱有重任安排。荊南諸君,難道還能不如我等階下之囚?”
桓階長歎一聲,他發現孫策是真的沒聽懂他的暗示。再加上孫策不惜自爆其短,也要彰顯劉封之能,勸說他看清事實,這一點也頗令桓階感動。
於是,他不得不認真解釋道:“賢弟,不是愚兄不知左將軍之能,實是郡中士民彆有想法。”
孫策愕然道:“什麼想法?”
桓階苦笑道:“彼輩想要左右逢源,挾左將軍之勢壓迫劉景升,以此來換取自立的機會。尤其是此輩去歲聽聞了左將軍在會稽北部之事,深恐會在荊南複現,自然反對我去聯絡左將軍了。”
桓階把話說開了,孫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些人打的竟然是這種主意。
隨即,孫策為荊南的士族豪強們感到欽佩,這夥人膽子居然這麼大,算計到劉封頭上了,實在是有夠膽量的。
提供之後,孫策又浮起一個新的疑惑:“世兄,既然如此,那現在為何荊南士家大族還不考慮倒向我主呢?”
桓階微微一愣,隨即恍然,原來剛剛孫策勸說自己降劉,降的竟然是劉封。
桓階還以為對方說的是劉表呢,心中還頗為不悅。
可轉念一想,桓階頓時眼中一亮,但隨即又在心裡搖了搖頭。
看見桓階搖頭,孫策頓時急了:“世兄,這又是為何?”
桓階苦笑道:“巴掌不曾落在他們的臉上,他們如何會相信呢?”
孫策聽懂了,雖然有些失望,但心裡卻又升起了另外一個想法。
“世兄,既然如此,策於軍略一途頗有建樹,若是世兄不棄,弟願為您和荊南參讚一二。”
聽到孫策的這個建議,桓階有些心動了。
孫堅有多能打,桓階可是親眼所見的,而孫策在江東也頗有其父的風采。
桓階自思整個荊南,怕是無人能有孫策這般的軍事天賦。而且孫策所效忠的左將軍劉封與劉表也已是麵和心不和,從劉封的利益出發,也顯然樂見荊州南北分裂。
於是,桓階將長沙的一部分軍事情況托盤而出。
“如今長沙已有大軍三萬餘眾,其中半數是荊南四郡的郡國兵,剩下的人裡又有半數是各地大家豪族的部曲,最後一部分則是新招募的青壯。”
桓階說道:“後續或許還有萬餘人馬可以籌集,但具體還是得看荊北之軍何時南下了。”
孫策沉默片刻,開口道:“世兄,可有荊南地圖?”
“有!”
桓階應了一聲,親自給孫策取來地圖。
孫策趴在地圖上看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突然伸手點了點地圖上的三處地點道:“世兄,此處當為重中之重。”
桓階探頭去看,孫策所指的地方分彆是長沙郡治臨湘城北麵的要衝——望城,以及湘水下遊的兩處支流水道上的要點羅縣和益陽縣。
桓階有些不解的請教道:“伯符,這望城自然重中之重,遮蔽臨湘,遏製湘水,明府已經下令,將調派五千人駐防望城,以蔭蔽臨湘。隻是這益陽和羅城並不在湘水之上,守之何意?”
孫策卻是莞爾一笑,給桓階分析道:“世兄,望城固然重要,可益陽與羅縣一樣不可小覷。若是我為荊北軍主帥,當先要拿下的便是這兩座縣邑。”
“這是為何!?”
桓階被孫策的話給震驚到了,他的確想不通這兩座城如何會被孫策如此看重。
孫策繼續給他解惑道:“世兄請看,這益陽縣位於資水和浣水的彙聚點上,同時又距離湘水不過一百裡。若是守軍占據此處,不但能從武陵郡源源不斷的得到增援,同時還能隨時威脅荊北軍後路,切斷湘水後勤,你還覺得這益陽無足輕重嗎?”
隻要益陽在荊南軍的手裡,武陵郡的援軍可以源源不斷的向東增援,而且還有益陽這麼個可靠的據點進行集結。而且從益陽出發,隻需要走七八十裡的水路,即可抵達湘水,威脅荊北軍的後路和補給。
同樣的道理,羅縣也在湘水支流泊羅淵之上,距離湘水更近,不過二三十裡地,這裡相比起益陽來還略有差異。
這點距離走水路的話,順風一個時辰即可抵達,若是能在羅縣駐紮一支水軍,幾乎日日可以騷擾荊北大軍的湘水補給線。
桓階恍然大悟,被孫策這麼一解釋,他總算是看懂了益陽和羅縣的重要性。
孫策給出結論道:“羅縣可駐紮兩三千人的精銳,再輔以千餘水軍,配置走舸赤馬,來去如風,以騷擾往來補給船隻為重。而益陽則不斷彙聚武陵郡的力量,以求決戰時威脅荊北軍之腹背,如此一來,大勝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