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黃祖雖然有點識趣,可畢竟又有些名士的臭脾氣,話裡還帶著些許小刺,屬實是有些沒必要。
既然決定要跪了,那麼自然跪的徹底些才有好處。
要麼就彆跪,哪怕死了也有好名聲。
這半跪半立的,著實讓人惡心。
“哦,那也就是說,太守眼中隻有方伯,沒有天子?”
劉封這話一出,黃祖險些被嚇癱了。
揚州這一次出兵,可就是用的朝廷的名義,是懲戒劉表收容叛逆,未經朝廷允許,對荊南用兵,殘虐地方等等。
現在黃祖這番話,無疑是對劉表枉顧朝廷天子的鐵證。
“罪、罪臣豈敢……”
好家夥,黃祖嘴裡說著否認的話,可一開口卻就將罪臣的帽子給戴上了。
劉封也是有些感歎,這還是劉表手下的江夏王,而且在荊州名士中都算是以才乾卓絕著稱的名臣。
嚴格的說,他才是劉表手底下第一親信,彆看蒯越、蔡瑁好像在荊州權勢滔天,也出任過南郡、江夏、章陵等郡的太守。
但他出任太守的時間都很短暫,彆說像黃祖那樣形同藩鎮了,就是和當地的豪強士族都尿不到一起。
他們能夠出任太守,更像是劉表在背後想要借助蒯、蔡家族的力量來製衡地方勢力,以達到收權的目的。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不能像黃祖那樣,自從出任江夏太守之後,一直做到死了。
故此,四大家族之中,其實也隻有黃祖算是真正的列土封疆,最誇張的是,就憑借是黃祖的兒子,黃射都能從蔡瑁手裡接過了章陵太守的權位,由此也可見劉表最信任的人是誰了。
黃祖雖然蠢,但其實為人並不算壞。
至少他在江夏的這些年,江夏百姓能過上安定的日子,而黃祖也沒有竭澤而漁,雖然不是清官,但手也不算太黑。
更重要的是,江夏郡的士族豪強們都認他,這一點是很重要的。
原時空裡孫策、孫權幾次三番的進攻江夏,每一次都是做足了準備再出兵。因此黃祖也是竭儘全力對抗孫家,其中就包括了動員江夏郡本地的豪強部曲,以及縣兵。
可眼下劉封是突然襲擊,打的黃祖措手不及,彆說是動員豪族部曲了,險些連自己直屬的江夏軍都沒能順利集結。
要不然黃祖的江夏軍怎麼可能才兩萬多人,最少也得是三四萬起步。
如果不是劉封隱藏行動大獲成功,那他麵對的可不會是僅僅隻有五萬人的荊州水軍了,最少還得再加上三萬,甚至可能是四萬。
劉封即便再有信心,麵對八、九萬荊州水軍的精華主力,他還是有些慎重的。
畢竟水戰的時候,一個風向的變化,很可能就會直接導致了戰局的結果。
縱然劉封對麾下的水軍將校們十分認可,但也不敢擔保在突然風向大變,火攻煙攻反而禍害了己方主陣時,周泰他們還能硬生生反敗為勝。
因此,州陵大捷之後,看似江夏水軍被一掃而空,就連襄陽水軍也遭到了毀滅性的重創,可偏偏在江夏郡的各縣邑裡,還有著兩三萬人規模的武裝。
這些武裝想要出城野戰,擊敗揚州軍,那是癡人說夢。
可如果他們就窩在縣城裡頭,據城死守,那可就相當惡心人了。
就算劉封手裡有巨型投石機和專業的炮組了,那也架不住一座城一座城的攻過去啊。要知道單單一個江夏郡可就足足有十六個縣邑,其中還包括了西陵、安陸、竟陵這樣的大城。
要真這麼耽誤下去,劉封之前所爭取到的時間可就全浪費了。
因此,劉封是有勸降黃祖,然後讓他代替自己去收攏江夏的想法的。
“你既然自稱罪臣,想必也知道你身上的罪責了。”
劉封心裡雖然看不起黃祖,但表麵上卻做出一副寬宏大量的模樣,主動為黃祖開脫道:“既然如此,那我這裡倒是有一件可以讓你將功贖罪的事情,隻是不知你願不願意去做。”
黃祖微微一愣,隨即就反應了過來,意識到劉封想要他去做什麼了。
他心中有些糾結,說來可笑,黃祖糾結的並非是事情不能做,或者是事情太難了,而是對劉表的忠心。
是的,黃祖對劉表相當忠心,至少在蒯越和蔡瑁之上。
要不然當年劉表都被孫堅揍的出不襄陽城門了,他被孫堅打的全軍覆沒,單騎逃亡了之後,還回江夏又拉出一支人馬北上勤主。
即便是以黃祖的眼力,也能看的出來,劉表這一次是危險了。劉封動員了五六萬人規模的水陸大軍,總不能是衝我黃祖來的吧。
黃祖雖是中人之姿,但就屯江夏,也能看的明白此時的局勢。
劉封目前有上中下三條路可走,上策自然是拿下夏口城後,逆漢水北上,直趨襄陽,隻要攻克了襄陽,其他地方也就隻剩下了傳檄而定的事情。
中策則是鎖住夏口,然後先西去找荊北征討軍的麻煩,隻要把荊北征討軍給吃掉,後續的戰事主動權必然牢牢掌控在劉封軍手中,襄陽縱然沒有被圍,劉表也隻能是束手無策了。
最蠢的下策那就是死杠夏口城的同時,先掃蕩江夏郡,攻城拔地,拓展疆域,先把江夏郡這個到嘴邊上的肥肉給吃到肚子裡。
黃祖正是看出了這些,才明白了自己的價值。
劉封顯然是不想浪費兵力在江夏郡上,同時又希望能夠儘早安定江夏郡,縱然不能提供糧草輜重,軍械物資,隻要不拖後腿,就已經是相當大的幫助了。
若是再能夠提供一定量的糧草軍械,那更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江夏有沒有這些?
答案是有,而且還很充沛。
江夏軍常年維持在三萬正規軍的規模,軍械物資怎麼可能會少,而這次輸的如此之快,這些軍械物資大半都沒啟封,可是隨時能夠調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