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征,他還好生囑咐妻子好好照料,卻不想居然發了重病,險些喪生。
黃忠的目光緊盯著蒯越,卻看見後者鄭重其事的衝他點了點頭。
黃忠心中激動萬分,當即一個轉身,衝著劉封大禮跪倒,泣不成聲道:“忠膝下僅有一子,平生視其如珍寶,眼含手捧,生怕有所閃失,卻不想如今險些喪命。將軍救護犬子,更勝於忠救命之恩。忠庸碌半生,無有所成,僅有一身勇力尚可一用。若將軍不棄,忠願為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若違此誓,天人共憤!”
“漢升何必如此!”
劉封登時大喜過望,心中暗讚蒯越。
說來的確是巧,劉封入主襄陽之後,首先下令的就是保護住蒯越、黃忠、文聘等人的家眷妻兒,就連呂介、韓晞等人的家小也有派兵保護,嚴禁騷擾。
為的就是安定荊襄,收攬民心。
可能是因為襄陽易主的緣故,也可能是黃敘命中有此一劫,當天晚上,士卒就回來稟報,說黃敘發病,情況極其嚴重。
劉封當即就派了樊阿前去為黃敘看病,去了之後發現,黃敘所患的居然是先天肺疾,也就是後世的哮喘。
所幸華佗、樊阿等人已經在劉封的扶持之下,研究出了銀杏葉的使用方法。
因而樊阿才得以穩住病情,將黃敘給搶救了回來。
劉封此時也是有些後怕,若是黃敘當真病死了,黃忠恐怕很難接受得了這一事實。即便不把兒子的死因歸咎到自己的頭上,但多半也不會再願意為自己效力了。
可現在樊阿出手,將黃敘給救了回來,那可比救了黃忠本人還要令其感恩戴德。而黃忠現在的反應,也是完全證明了這一點。
“我對漢升早有耳聞,隻恨不得親近。”
劉封將黃忠攙扶起來,緩聲安慰道:“如今漢升願意從我興複漢室,我自倍加欣喜,本想著將你留在身邊多多親近,隻是此時此刻實非恰當時機,你也心有牽掛。”
“既如此。”
劉封自懷中取出一份文書,交到了黃忠手中:“此文書乃是沿途關防,漢升可憑此物調取馬匹,使用沿途驛站以及調用船隻。我知漢升此時心緒大亂,可先行前往襄陽,待令郎身體恢複之後,你我再行相聚。”
劉封這一番話,直聽的黃忠虎目泛紅。彆說是黃忠本人了,就是一旁的蒯越、文聘等人,也俱是麵露震動之色。
他們忍不住心生感慨,黃忠不過是一介武夫,可劉封尚且能為其做到這等地步,那換了是我的話,又能如何呢?
黃忠心中委實對黃敘掛念不已,因此,他也沒有推辭,隻是跪倒在地,衝著劉封拜了三拜,再不多言,隻是起身匆匆而去。
劉封點了一什親兵,帶上乾糧軍械,跟著黃忠充作護衛,畢竟如今的路上可不安寧。
原本荊州的治安已經漸漸轉好,可這荊揚兩州戰事一開,潰兵、山賊、水匪乃至於蠻夷又開始活躍了起來。
黃忠走後,場中略微沉默了片刻。
又是蒯越,笑著點了點文聘:“我觀仲業對漢升很是豔羨,汝卻是不知道,左將軍對汝的恩情更在漢升之上。”
文聘心中大驚,趕忙拱手問道:“聘茫然無知,不知已受左將軍大恩,還請先生指點。”
蒯越緩緩道:“月前宜城一戰,城破之後,文家位列頑賊之首。是左將軍特令從輕發落,將文家上下全族暫時拘於府中,還供給糧食蔬果,每旬日還給肉、魚、蛋一次。若非左將軍仁慈,文氏早已化為齏粉也。”
文聘臉色大變,劉封入荊州以來,開城投降者,既往不咎,有德才者重用之。相反,負隅頑抗者,輕則充墨財產,重則全族發配。
這已經是傳遍了荊州全境的事情,文聘雖然被困在孱陵,但這件事他也是有所耳聞的。
隻是文聘萬萬沒想到,家族居然如此堅定的站在了劉表一邊,如果不是劉封手下留情,恐怕眼下文氏全族都已經在徐州挖礦了。
“聘家人無知,螳臂當車,自取滅亡。”
文聘當即下拜:“幸蒙將軍仁慈,網開一麵,得保全族,然聘卻不自量力,對抗王師,實無顏麵對將軍。”
“仲業何出此言?”
劉封將文聘扶了起來,安慰道:“在我看來,仲業全族乃是忠貞義士,隻是明珠暗投,所托非人。劉鎮南雖是漢室宗親,卻不思複興漢室,先從董賊之命,竊據荊襄七郡,後又勾連李傕、郭汜,欺壓天子,實非人臣所為。”
“我素來知曉仲業忠義堅貞,精通軍略,常常羨慕荊州多才俊,卻不能為我所用。”
劉封看著文聘,目含希冀的問道:“不知今日是否能讓我得償所願?”
“將軍不以聘鄙薄,法外開恩,庇佑聘族,恩同再造,此恩此德,聘沒齒難忘!”
文聘掙脫劉封的手掌,再度跪拜,誠心誠意的叩謝道:“蒼天在上,聘此生當為將軍麾下走狗,若有半點背叛之心,天地誅之!”
“仲業之心,我已儘知,何須如此。”
劉封心中滿意的不行,可臉上卻做出一副責怪之色,將文聘攙扶了起來:“此事莫要再提。”
“喏。”
文聘聞言,當即恭敬應命,順從之態,讓劉封愈發滿意。
隨後,劉封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掠過,看見他們或是欽佩,或是仰慕,或是畏懼,或是順從,再無一人敢對上自己的視線,心中不由一陣滿足。
“今日先喜得異度先生,現在又得漢升,仲業投效,封實喜不自禁。”
緊接著,劉封開口道:“來人,設宴,我今晚要款待諸賢,不醉不歸!”
當晚,主賓俱歡,暢飲至天色將明方散。
至此,荊州大局已定,再無有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