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過獎了,明日見小姐作為朋友是很好相處的人,大部分時候都是明日見小姐在照顧接濟我,我隻是用一些沒用的能力換取迫切所需的報酬。”
東野瑜客氣地回答,這話倒也不錯,月之魔女小姐除了中二一些,其他方麵幾乎可以說全是優點。
東野瑜說著,同時打量起眼前這位老人。
他看起來大約六十多歲的樣子,身高很矮,一米七不到的個子,腰背不論何時都是挺直的。
不過許是太過操勞,氣血衰頹,頭發早已經是滿頭銀絲,以至於甚至沒有年近七十的伊織忠道看起來健朗。
五官普通,甚至因為那雙太過敏銳明亮的眼睛,連慈眉善目也算不上,不過他好像總習慣耷拉著眼皮,隻露出一半眼睛,便將那雙洞察一切的鷹隼之眼的鋒芒收斂了起來。
於是整體來看,氣勢也並不鋒芒畢露,看起來頗為平和。
第一眼會給人老實人的印象,像是哪裡來的老農民進城了,再多看幾眼就會覺得又像是在電視上看到過的某位內閣議員,每次觀察都會有不同的結論,根本捉摸不透這人,是個厲害角色。
“那可不是沒用的能力,我們能平靜安穩的生活,享受陽光,全賴阿瑜這樣的人。”
明日見五郎感歎道,見東野瑜神色若有所思,解釋道:“我與一些除妖師也是有私下交情的,神宮寺家的前任家主是我的好友。”
“您過獎了,我隻是初入除妖師的行列,在這一行算是新人。”
東野瑜謙辭道,他倒沒感覺到什麼意外,在知道明日見早苗和神宮寺柊鏡是發小後,便猜測雙方家長關係匪淺,眼下隻是從當事人口中得到確認而已。
“阿瑜不必謙虛,我勉強算是身居高位,每天主動或被動獲得的消息很多,對於你的一些事跡還是略有耳聞。你是位了不起的青年。”
明日見五郎並不吝惜自己的溢美之詞,也不掩飾自己對東野瑜的欣賞。
“早苗喜歡追尋那些超乎尋常的事物,與過去一些不好的事有關係,算是她的執念吧。事實上我和她父母都不想她接觸一切超出常理的事物,比如妖魔,比如除妖師,請原諒我的言辭,但作為早苗的親人,不希望她接觸常伴死亡的除妖師是符合常理的。”
東野瑜點點頭,對此表示理解。
“我們更希望她能平安長大,過完快樂的一生,然後安然逝去。”
“但顯然,這樣的想法已經是奢望了,早苗她已經開始修行了,對嗎?”
明日見五郎看向東野瑜,神色中倒沒有責備,也並非質問,隻是簡單的確認。
“抱歉,是我擅自教給她修行的方法。”
東野瑜莫名有種拉人遁入空門,然後彆人家長找上門來理論的感覺,有些滿頭大汗了。
明日見五郎搖搖頭:“你誤會了,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我和早苗的父母不可能把她困在家裡,既然攔不住她尋找那些妖魔,對於她能獲得一些防身的有效手段,至少我是樂見其成的。”
“如果可以的話,我甚至想拜托阿瑜代我保護她,能答應我嗎?”
東野瑜思考了幾秒,說道:“在下修為有限,隻能保證我在明日見小姐身邊的時候才好保護她。”
“這就夠了。”明日見五郎說到這裡,有些好奇:“據說阿瑜出身的孤兒院運營不善,你不想借這個機會讓我幫幫他們嗎?”
“如果以條件交換,那便不是朋友之間的互幫互助,而是做生意了。”
東野瑜神色認真,到現在為止,自己的確已經將月之魔女小姐視為很重要的朋友了。
明日見五郎盯著東野瑜打量片刻。
“隻是朋友?”
他嗬嗬一笑,沒等東野瑜解釋,便轉而問道:“阿瑜對未來有什麼打算嗎?”
“未來麼?”
東野瑜沉思幾秒:“大概是在高中拿些對於升學有利的獎項,然後多賺錢,升入東大,之後的事還沒有想好,不過可以確定是我不會放棄除妖師的身份,也不會停止修煉。”
“或許會開個除妖事務所之類的?”
其實東野瑜是想說擁有一座屬於自己的神社,不過想想還是覺得有些好高騖遠了。
“如果是為了錢的話,這個工作有些過於危險了,早苗不可能永遠和你一起冒險。”明日見五郎意有所指。
“我懂了,我會和早苗說清楚,請放心,她不會被我耽誤的。”
東野瑜點點頭,他到現在已經隱約有作為長生種的覺悟了,也有些理解神州神話傳說中為什麼總說仙凡不可結合,人妖不可相戀的禁律。
越是喜歡,離彆的時候越是痛苦,不如早早了斷好些。
對於東野瑜這番過於輕易的話,明日見五郎顯然有些意外,皺起眉頭,額頭皺紋凝成一個川字,如鏡湖般平靜地眼睛開始泛起波濤,甚至有些惱怒:“你不喜歡早苗?”
東野瑜聽到這話,認真思索,審視自己的內心,然後搖搖頭:“這倒不是,明日見小姐是個很有吸引力的女性,和我也很合得來。”
“那你說這話的意義是?”
“您可能不知道,除妖師如果修行有成,可能會活的很久。”
東野瑜說到這裡神色糾結,“神州有句古詩,‘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手植也,今亭亭如蓋矣。’隻是看著這句詩,我便仿佛能體會到那種感情,所以——”
“所以你為了避免結束,就乾脆避免了一切的開始?”
明日見五郎聞言,嗤笑一聲,搖頭說道:“小小年紀學詩學糊塗了?人家死老婆,你也死老婆?無病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