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個分配製度非常重要。
是平均分配,不管男女老少,大家都分一樣多?
又或者是按勢分配,誰掌握強權,誰就分得多?
又或者按資分配,按勞分配?
朕也沒法現在就下定義,隻能在實踐過程中慢慢探索。
但總的原則還是有的,那就是反對平均主義,那樣會嚴重打擊大家創造財富的積極性;又要防止差距懸殊,要公平合理。”
朱翊鈞說到這裡,自己先笑了,“你們看,朕說著說著又說複雜了。好了,後麵的議題很多,時間緊迫,朕把話題收回來。
剛才朕的話,大家也聽出來了。分配財富十分複雜,少不了爭論不休,吵著吵著就會撕破臉、掀桌子,事關各自的利益,很難相讓。
所以朕製定了資政局和朝議局,就是建立一個協商機製和平台,說白了就是提供一個給大家吵架的地方。
吵架不可怕,隻要吵明白了就好。可怕的是掀桌子,大家都沒得吃!
好了,後續的議題,一部分是如何繼續創造更多的財富,相信大家對此意見不多。還有一部分是如何公平合理地分配財富,相信大家的意見會集中於此。
沒關係,有什麼意見都說出來,不要藏著掖著,說開了,大家好好協商,互相妥協,達成對大家都有益,各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在座的諸位宦海浮沉多年,不是愣頭青,朕相信你們有足夠的政治智慧。”
朱翊鈞說完後,示意曾省吾,議題繼續。
曾省吾連忙說道:“現在請資政大學士、內閣總理張相為大家宣讀《萬曆元年到四年國政總結報告》.”
會議議程繼續。
果真如朱翊鈞所言,在軍事國政總結報告,以及未來三年經濟發展規劃等方麵,大家異議不大,甚至有人還認為太保守,耽誤掙錢。
十八日討論未來三年重大項目時,爭論開始,越發激烈。
尤其是修建津浦寧滬、京漢粵、膠濟鄭西、滬浙贛湘四條主乾鐵路時,爭論得最激烈。
在座的都是能臣乾吏,熟諳地方政務。
這些日子又親身體會了鐵路火車的便利,目睹了灤州廠礦的興盛,心裡非常清楚,要是自己或者己方勢力主政的地方,能夠通鐵路,政績會一飛衝天。
有了政績,就能踏上青雲之路。
必須要爭!
爭到激烈處,河南內部吵了起來,為什麼鐵路從鄭州過,不從我開封南陽過!
然後四川大罵湖南湖北,你們兩個龜兒子的,為什麼都可以修鐵路?
尤其是湖南這個仙人板板的,居然有兩條鐵路。老子半條都沒有,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負責鐵路建設的兵部尚書鄭洛出麵解釋。
開封不要急,膠濟鄭西鐵路修好後,還會再修一條從海州到鄭州,途經徐州、歸德、開封等地。
耐心再等幾年。
南陽也是,京漢鐵路修好後,還要修一條並行線,從歸化南下,經過太原、洛陽、南陽、襄陽、承天府、枝江過江入湖南西部
話還沒落音,四川又跳起來了,格老子的,老子半條都還沒有,龜兒子的湖南居然有三條了?
它是親爹親娘生的,我們四川是後娘養的?
湖南:老哥你老盯著我乾嘛,河南有四條鐵路了。
四川:你們帶南字的都是瓜娃子!
河南:我招誰惹誰了!
鄭洛無可奈何地出麵解釋,四川四麵環山,蜀道難,難於上青天,而且這是修鐵路,不是修棧道,施工難度太大了。
我們需要積累足夠的隧道橋梁等施工經驗,發展出足夠強大的科技,才有把握去修建入蜀的鐵路。
四川還是不依不饒,話裡話外的意思是,是不是我們趙公致仕了,我們四川鄉黨沒有話語權了?
資政學士、川藏總督殷正茂也不好再藏著掖著,開口為四川發聲。
川邊諸多土司是未來三年改土歸流的重點,此外它還要承擔支援烏斯藏和雲南,配合它們改土歸流的重任,不能隻講奉獻,不講回報吧。
這樣也太不公平合理的,與皇上提倡的公平合理的分配製度,完全不符啊。
話都講到這份上,張居正和王崇古、王國光、李三江以及楊金水緊急磋商,決定給四川加福利。
批給四川一張卷煙廠牌照,設在成都;把川鹽銷售範圍擴大到安徽和江西;加大財政轉移支付,每年增加三百萬圓;在成都建立西南輕工業中心,在重慶建立一個小規模的工業中心.
福利還不錯,殷正茂和川籍官員,以及相關人士協商後覺得可以接受。
其實內閣對此早就有了預案,要不然一商量就這麼快地掏出方案來了?
隻是這些預案一直被張居正放在口袋裡,就等著看四川這邊的反應。
反應不激烈,掏出的預案條款就少;反應激烈,預案條款就多。
看人下菜。
此後每天會議內容就是討價還價。
資政局會議上,有些事情資政們不好出麵爭,現在可以叫己方的朝議大夫出來講。
地方的意見,是民意啊,我們要好好聽一聽。
白天開完會,幾位巨頭繼續找人開小會,統一思想。
該爭的還是要爭,但是該妥協的還是要妥協。
朱翊鈞派人把潘應龍召到自己的行在住所。
“鳳梧,你馬上履任吏部尚書,知道自己未來最重要的工作內容嗎?”
“回皇上的話,繼續推進考成法為核心的官吏管理和考核製度”
潘應龍巴拉巴拉說了一番話,朱翊鈞微笑著搖了搖頭。
“看來鳳梧還是不明白啊!”
潘應龍一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