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功勞屁都不是。
軍功封賞都是看斬首、殲敵或繳獲來算的,總不能說我從遼東庫吃苦吃走到費爾乾納穀地,雖然一個敵人沒殺,但沒有功勞還有苦勞,給我授勳封爵吧。
李鄂心裡暗讚不已,不愧是穩健派寄予厚望的乾將之一。
王一鶚點點頭:“雲英心裡有數就好。你要做好準備,跟石拱辰搭檔,一起治理河南政務。”
李鄂聽懂了,老師這是判斷出來,此案完結後,石星功過相抵,繼續留任河南巡撫。自己這位河南布政使,也不能再署理河南巡撫,老老實實地跟他搭檔,治理河南政務。
“恩師,學生心裡早就有數,也準備好在河南布政使任上,好好曆練幾年。”
聽到李鄂這麼說,王一鶚欣慰地點點頭。
但李鄂話雖這麼說,但心裡的波瀾沒有那麼輕易消散,他忍不住問道:“恩師,學生想不明白,石拱辰是怎麼做到的?”
王一鶚看了他一眼,決定把自己的分析給李鄂說一說,讓自己的這個好學生也接受一次學習。
“石星出撫河南,最不滿的肯定是梁岑。他在河南布政使任上兩三年,還搞出足額納糧先進布政司的政績來,覺得接任河南巡撫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結果來了石拱辰。
心中怨恨,可想而知。
石拱辰也非凡庸之輩,到豫赴任後很快察覺出梁岑暗藏的敵意,兩人明爭暗鬥。隻是梁岑在河南做官二十多年,與當地各方勢力盤互交錯,糾葛很深。
石拱辰新來乍到,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一時半會也撐不破這蜘蛛網。”
說到這裡,王一鶚停了下來,反問李鄂,“雲英,如果是你,當如何應對?”
李鄂想了想說道,“梁岑已經五十多歲,出任河南藩司也有三年多。按照皇上定的新官製,做完這一任,梁岑極有可能要致仕。
隻需要熬兩年,暗中積蓄力量,等梁岑致仕去職,自然會樹倒猢猻散,一切可以從容處置。
隻是”
“雲英,隻是什麼?”
“隻是依學生看來,心有不甘,為什麼要多等兩年?為了一展抱負、推進改革、清肅地方,還河南百姓一份公道,學生一天都不要等。”
王一鶚哈哈一笑,“你雲英不想等,他石拱辰就想等?
他石拱辰才三十九歲,比你大不了幾歲,也跟你一樣,滿腔抱負。而且”
王一鶚語重深長地說道:“石星是皇上欽點,派來河南任巡撫。當時在資政局合議時,非議很大,說石星年輕,資曆淺,最後是皇上說服了眾人,進而定下來。”
李鄂聽懂了,“石拱辰身負重望,肯定不願意再空耗時日。他來豫大半年時間,表麵上在跟梁岑明爭暗鬥,實際上在暗暗調查河南地方實情。
撫台衙門幾次接到舉報,石拱辰派出幾支巡按禦史領銜的專案組,表麵上看在梁岑幕後操控下,隻是查到一些皮毛,被敷衍過去。
實際上這些巡按禦史肯定還是查到了一些真相,隻是被石拱辰暗地裡壓了下去。然後機緣巧合,來了幾位新明通訊社的通訊員,以及《大公報》的記者。”
說到這裡,李鄂猛地搖頭,“不會,怎麼會這麼巧合。說不定是石拱辰暗地裡叫人去唆使那些受害人家屬,叫他們給當通訊員和記者的親戚寫信。
而且就算這些通訊員和記者再神通廣大,沒有人在暗地裡通風報信,以及提供支持和保護,他們怎麼可能在短短三個月時間裡,把案件查得如此徹底!”
“哈哈,雲英確實明白了。有時候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時,就一定要借助外力。
但是如何借助外力,卻又是一件非常微妙的事情。”
李鄂欣然地說道:“老師,學生真是學到了。”
“覺得學到了就好。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你就安安心心在河南,跟石拱辰好好學一學。”
“是,恩師。”
王一鶚又問道:“雲英,你出京時,京師裡可有什麼大事發生?”
“大事?”
“對。”
李鄂想了想,“恩師,學生出京時,聽說少府監第六研究局研製出新玩意,叫什麼發電機。”
“發電機,電?雷電的那個電?”
“對。第六研究局還在天壇欽天監當眾做個試驗,學生好奇,也跑去看了。就是一台什麼發電機,由突擊一型蒸汽機帶動,據說就能發出的電來。
隻是這電我們看不見,於是研究院就把電線連接到兩根高高的銅杆上,這兩根銅杠尖頭相對,中間隔了幾寸的距離。
一通電後,看到兩個銅尖之間劈裡啪啦地發電,就跟打雷閃電一樣,學生和一起圍觀的人都看呆了。
幾家報紙也報道了這個盛況,轟動京畿.”
隻是科研新發明,王一鶚對此並不上心,繼續問道:“除了這事,沒有其它大事?”
李鄂仔細想了想,好像沒有。
京裡前些日子鬨得沸沸揚揚的大事,除了第六研究局的發電機外,就是海公和恩師聯袂南下,查辦河南大案;以及梁鳴泉公率領東征經略司出海。
這兩件大事恩師都是知道的。
“恩師,學生想不出京師還有什麼大事發生。”
王一鶚不再追問,心裡有些詫異,皇上還沒動手?都好幾年了,一直隱忍不發,現在時機已經成熟,怎麼還沒動手。
王一鶚思緒萬千,有書吏過來稟告:“部堂大人,李大人,左院那邊傳出來,海公有空了。”
“海公有空,雲英你快去拜會。”
“是,大人,下官先過去了。”
李鄂告辭後跟著書吏離開。
王一鶚繼續在心裡琢磨著。
又或許皇上已經動手,隻是消息還沒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