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應麟跟著水手們跑上甲板,迎麵遇到了王士崧和朱璉。
兩人正給船上醫官當助手,跟著在各層甲板船艙裡進行衛生檢查。
聽到炮聲,也跟著跑了出來。
“哪裡打炮?”
“不知道。”
“會不會遇到了西班牙艦隊?”
“遇到又怎麼樣,打就是了。”
看到三人跟無頭蒼蠅似的,旁邊的水手實在看不下去了。
“不是遇到西班牙艦隊。”
“你怎麼知道?”
“西班牙船在艮巽洲西海岸都絕跡了,怎麼會遇上了?再說了,聽這炮聲,不是西夷的炮,是我們的火炮。”
“啊,我們跟西夷的火炮能從炮聲聽出差異?”
“當然能。艦炮的材質不同,火藥的配製不同,西夷的炮要悶一些,我們的炮要脆一些,撕裂感更強一些。”
撕裂感?
還有一位水手補充道:“瞭望哨沒發警報,船長也沒有下令作戰警戒,肯定是遇到我們自己的船。”
胡應麟、王士崧、朱璉三人跟著水手擠到船舷上,舉目眺望,看到兩艘戰艦正緩緩斜向駛過來。
自己船是順風,速度快。
對方兩艘船是斜向搶風,速度不快。
“嘀嘀!”
水手長吹響銅哨,值班水手們立即爬上桅杆,站在橫杆上,從上往下收帆,收了近一半的帆。
安陽號的船速緩緩降低。
其它五艘船也在收半帆,降低速度。
對麵的戰艦很快到了跟前。
“是青花魚號和黃花魚號。”
桅杆上的瞭望手大喊道。
靠得更近,雙方在桅杆上打起了旗語。
“青花魚號和黃花魚號隸屬青龍艦隊第三分艦隊,它們在執行巡航任務。此處離鬆門港不過一百海裡,我們明天就能趕到。”
“到了!終於到了!”
甲板上沸騰了!
從大沽港出發,安陽、榆次、沅陵、枝江、霍丘和白水號,六艘飛剪船一路向東疾行,中途停靠了東隅港,在暘穀島外海停留了兩天兩夜,還遇到了三次風暴,五天無風日,曆經五十五天*,終於要到鬆門港了。
從大沽港到鬆門港,地圖航線標注約六千七百海裡,折合一萬二千三百九十五公裡,除去停泊和無風日,按照每天白天全速航行十個小時來算,平均船速接近十四節(海裡)。
普通世子大帆船順風航行,從大沽港到鬆門港,至少需要一百天以上。
相比之下,飛剪船確實快,真的是在太平洋上飛翔。
在青花魚號和黃花魚號的引領下,船隊繼續航行,到了第二天中午,海岸線像一條切開海天的裂縫,出現在眾人麵前。
眾人再一次發出歡呼聲,胡應麟、王士崧和朱璉肩搭著肩,在甲板蹦啊蹦。
終於到了,終於可以踏上陸地了。
我們終於到了大明的天賜之地!
眾人的注視中,艮洲西海岸線越來越清楚地出現在大家的視線裡,海岸一線,山巒連綿,點點白帆在陽光下閃爍。
駛進鬆門灣時,兩邊海岬上的炮台鳴響禮炮,轟鳴聲在海麵上回蕩,猛烈的熱切之情,向胡應麟他們撲麵而來。
穿過狹長的入口,進到鬆門灣港區,這裡停泊著不到十艘船,其中還有四艘處在修繕狀態。
碼頭上早就站滿了人,數以千的軍民簇擁在那裡,安陽號剛剛靠在泊位上,震天的鑼鼓轟然響起,衝天的熱情把整個碼頭都點燃了。
在人群最前麵,看到一群海軍將領和軍官。
為首的正是青龍艦隊都指揮使魯直福。
下錨、係纜繩、搭挑板,梁夢龍帶著顧養謙、蕭廩、沈明臣、胡應麟等一乾幕僚,下到岸上。
“魯都使,本官是奉詔前來赴任的東征經略司總督梁夢龍。”
沒辦法,隔著太平洋,大明本土與艮洲通訊不便。魯直福隻知道今年下半年朝廷會派大員前來經略艮巽洲,同時有海軍將領率領戰艦來接任自己,輪換這邊值班戰艦。
具體是誰來,以什麼頭銜,來多少人多少船,一概不知。
所以梁夢龍先要自報家門,把自己的官銜說一遍,再開始介紹身後的幕僚。
“這位是前隊統領、任城伯王逢巨王鼇圖。”
魯直福哈哈一笑,“好叫梁督知道,我與鼇圖是老相識了。”
“魯都使是在下的老上司,多有提攜。”王逢巨客氣地說道。
梁夢龍等他們寒噓完,繼續介紹道。
“這位是艮洲都指揮使司都指揮使薛易薛將軍。
這位夏州知州顧養謙顧益卿,這位是商州知州蕭廩蕭可發。
這位是太平郡郡守,兼經略府戶曹參政王家屏王忠伯。
這位是長樂郡郡守,兼經略府工曹參政金學曾金子魯。
這位是經略府司理院司理僉事,署司理主推官事王士崧王仲叔。